他回了几声“嗯”,就挂了。
汤取的眼神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不确定他们到底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按照易振华和梁宝香昼伏夜出的习惯,只怕要到明天早上八点多才能有幸见到他们跨进家门的身影。
曹哥注意到他的眼神,笑道:“小帅哥别紧张,放轻松。”又抬手指了指,“你去门口把那张地垫拿过来。”
汤取转头看了眼门后,有些疑惑。
“去吧,这种老房子隔音都不怎么样,要是动静太大吵到楼下就不好了。”
虽然一头雾水外加胆战心惊,汤取却也只能起身,走到门口,蹲下,把几双乱摆的拖鞋和高跟鞋拨开,捏着那张印着“出入平安”地垫的边角提起来。
就在这时,大门的锁却响起了转动声。
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打开。
汤取抬起头,正好与门外气喘吁吁的易磐对上目光。
他胸膛些微起伏,眼睛黑亮,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还没来得及惊讶易磐怎么回来了,汤取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那手力道沉稳,不容置疑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带进客厅。
易磐拿过他手里的地垫,直接啪地丢到客厅地板上,目光冷漠地看着明显是头儿的曹哥,道:“冤有头债有主,在这儿守到天亮我们也拿不出钱,课外资料的代金券倒是集了有一堆,你们要了也没用。”
曹哥愣了一下,噗嗤一下乐了,夹着烟的手轻点了点他,笑道:“你这小子,我们也没说要算到你们小孩儿头上啊。”
他将视线投向门口,悠悠说着:“欠债的这不就回来了么。”
虚掩的大门被人从外拉开,两个彪形大汉提着个男人走了进来,叫了声“曹哥”后就把人丢到了地上。
紧接着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满头乱发的女人冲了进来。
见到地上的人后,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杀猪般地嚎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催债就催债,我们又不是不还,怎么能打人!人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一见到梁宝香,汤取先是一愣,接着去看地上的人。
被反绑着双手趴在地上的可不正是易振华么。
他的嘴巴被一张宽胶布封住,现在正呜呜呜地乱叫,身体不安分地在地上蛄蛹着。
曹哥又点起一根烟,抽了口,对梁宝香道:“你再叫唤,把你一起绑了,你们夫妻俩凑对。”
等耳边终于清静了,他眼神示意其中一个手下,说:“把他胶布撕了。”
能说话的第一秒,易振华大喘了一口气,顾不得额上脸上都是灰,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曹哥,曹哥,钱、钱我们肯定会还的,就是还得等两天,你大人有大量,宽限个两天,成不成?”
看着他滑稽可笑的模样,曹哥丢了烟头,走过去,弯腰和他平视,问:“会还?”
易振华连连点头:“会会会!”
“要是你骗我们兄弟几个怎么办?到时人跑了,我们上哪去拿钱?”
“不会不会!我怎么有胆子骗几位大哥,我们一家四口人都在这儿,跑不了的!”
“是吗?”
曹哥慢悠悠说完,电光火石间却猛地一把抓住易振华的头发,将他的头往地上砸,“那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呢?怎么一看到我们就跑呢?”
“砰”的一声,汤取被吓得心惊肉跳,定睛一看才看清地上铺着垫子。
可饶是如此,易振华依旧痛得一声大叫,一叠声求饶:“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曹哥笑了笑:“下次还跑吗?”
说话间,又抓着他往垫子上重重一磕!
易振华一声惨叫,被重新提起来时,鼻血狂流,嘴里喷着口水,说:“不跑了,不跑了。”
“两天?”
“两天!两天肯定还!”
“行,现在是信用社会,我们哥几个暂且就信你这一回。”
说完,曹哥像丢死猪一样松开易振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站起来,对手下说道:“走。”
等一群人优哉游哉地走了,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一直捂着嘴的梁宝香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这群黑心肝的玩意儿,丧尽天良!”
地上传来一个声音:“你哭个屁!”
是一脸血正蠕动着想爬起来的易振华:“还不快把我绳子解开!”
梁宝香连忙奔过去,徒手解不开,又手忙脚乱地四处翻剪刀,这才让他获得自由。
易振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梁宝香一边哭一边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妈。”汤取叫了一声。
正哭着的梁宝香没听见,他又提高声音叫了一遍:“妈!”
见梁宝香终于停了哭声,抬头看过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你们借高利贷?”
梁宝香脸色一僵,悄悄看了眼易振华,没说话。
汤取一字一字地问:“你也借了?”
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刺人,梁宝香不由嗫嚅起来:“……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对方会找上门?还是没想到对方不仅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