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说:“妈,弟感冒了,别咳成肺炎,我给他冲碗红糖蛋花吧。”
要动用家里的好东西,许多于都得征得爸妈的同意。
陈春芬点头,叫她冲三碗,两个老人也暖暖身体。
添一锅底水,掰一块红糖砖进去煮开熬化,许多于拿出三只土鸡蛋,分别打进三只碗里、搅散,然后倒入滚烫的红糖水冲开,鸡蛋散开、变成细碎嫩黄的蛋花。
棒棒许两口子站着喝完,又吃了两块糕饼,接着拿上棒棒出门揽活跟拾废品。
许远一直吹着碗沿没喝,等两口子走了,他把碗递给许多于,“你喝,我不想吃甜的。”
许多于劝了两句,见他无论如何不喝,就接过慢慢喝了。
喝着喝着她突然笑了:“弟弟,妈这次回老家,走亲戚比以往都勤。”
“嗯。”许远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知道为什么?”
“唔。”
“好事情。给你看老婆。”
许远愣了,半晌说:“我十五。”
许多于用碗挡着嘴笑,脸孔有点发红,许远知道她在想什么。那种冲动他有过,而且无师自通学会用手,但从来没有往女人身上想过。
想到女人,他脑海里出现一些画面:流血的汝房、缠结的长头发……
许远顿时感到反胃。
那个逡巡不去的噩梦,除开变来变去的部分,其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是他亲眼目睹的妈妈和奶奶最后一次争吵。
许远看了一眼许多于,庆幸她是短头发,胸脯不敢看。不过他希望,如果一定要有老婆,老婆最好前胸后背一个样,而且是短头发。最好就像个男的。
不想听许多于说老婆的事,许远溜了,路过茶馆时,郁风正从两列牌桌子中间侧身出来。
“喂许远。”
“嗯什么事。”
“这个给你。”
许远接过来一看,是个药瓶子,新的。
“咳特灵片?”郁风点点头。
“不用,咳咳咳咳咳咳,咳两天就好了。”许远把药瓶还回去,郁风没伸手,他就把瓶子放一旁条凳上。
郁风说:“可是吵到我睡觉了。”
许远不信:“怎么可能。”
“晚上很静的时候,能听见。”
“咳咳,怎么可能。”许远眯起眼,有点不耐烦似的。
郁风笑了笑,“小卖部的颜老大新买了条狗。”
“?”
“晚上你能听见它叫吗?”
许远:……日还真能。
郁风:“你俩此起彼伏。每次你咳完它就叫,我怀疑它在骂你。”
许远:“……爬。”
但许远还是默默把药瓶收起来了。
马天才和颜邵艾也从茶馆里钻出来,马天才抱着个篮球,拍拍郁风问他去不去打篮球。
郁风点头,又问许远去不去。
“咳咳咳咳去哪儿打?”
“还能去哪儿,镇上只有学校有几个篮球架。”马天才说,“打完去吃校门口的炸串吧,芋头,老板说初四要摆摊。”
路上又喊了三四个老街少年,一起朝学校去。
门口有个看门大爷,他见人进来好像没看见似的,依然瘫在藤椅上听收音机讲开年大事。
乔布斯在旧金山发布第一代智能手机iPhone 2G世界进入手机互联网通讯时代、潘基文出任联合国秘书长、西昌卫星发射中心发射了“长征三号甲”运载火箭……
后面的新闻渐渐听不见了。听见了也听不懂。
操场上已经有几伙人在打球,所有篮球架下都有人了,打半场也不成。许远以为打不成了,谁知同来的人都不以为然。
马天才环顾操场,非常不要脸地锁定了个子最矮的一伙人,拍着篮球溜溜达达地走过去,其余人站在台阶上等着。
许远听不见马天才和他们说了什么,只见他用大拇指反着指了指这边,那群初一或者初二的男生看过来,然后真的把那个半场让了出来。
“为毛?”许远嘀咕了一声,跟着众人往那边走。
一个人笑说:“日他妈的马天才又拿芋头吓唬弟弟!”
许远侧头看了眼郁风,想到头几次的碰面这家伙是挺贱的,不过长得还算周吴郑王,不至于吓人吧?
(周吴郑王,方言俚语,周正、形象端正。因为百家姓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周郑谐音“周正”,所以在四川一些地方用来做形容词。)
“新来的你不知道,去年夏天芋头差点杀了个初三的瓜批,从此三中再没有人敢和他刚。”许远诧异。
郁风:“……你在讲什么,正常打架而已,有来有往的,凭什么说我杀他。”
“是是,有来有往的,只不过那瓜批在医院晕了两天,哈哈。不过那之后你可就收敛了。”
许远有点好奇:“为什么?”
郁风淡淡地说:“差点吃处分。”
“哦,吃处分怎么了。”
“跟档案一辈子。”
许远半懂不懂,不知道档案具体是什么以及有什么作用。不过坏事情记录在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一辈子,你想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