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陷入诡异的死寂。
陈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冯瑶就站在她面前,噙着病态的笑意,等着这具死尸慢慢活过来。
肉身开始扭曲,四肢逐渐抽搐,无力的躯体如同一株野蛮生长的藤蔓,沿着看不见的绳索蜿蜒向上,一息,两息,三息,构成犹如风中残烛般的身影。
而后再度崩坏。
下一瞬,危机感朝着冯瑶扑面而来,本能的自我防御措施让她选择了闪避,但根本就来不及,眼前只一道黑影闪过,霎那间,视野中的景象便开始向上翻转,再翻转,直到砰的一声,世界陡然震颤,整个人被砸在地上。
少女的愤怒几乎凝成实质,弥散在空气当中,肆意挤压氧气的含量,让每一个靠近的人都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窒息感。
贝齿啮合,交错间发出吱嘎吱嘎的锐响,伸出的藕臂扣在女人脖颈之上,五指张开,锁住对方的命脉,一条条淡青色的长龙在白皙的肌肤之下游动,化作利爪,嵌进女人不停跃动的脉管上方,随时都可以划开一道肆意喷发的猩红。
“你……说……什……么……”
唇齿微张,陈夕几乎是从牙缝之中生生挤出几个字来,可她却并没有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冯瑶的表情更多了几分痛苦。
也多了几分兴奋。
女人捂着自己被牢牢扼住的脖颈,整张脸都被憋的涨红,却还是在笑,放肆大胆的笑。
喉咙被堵塞,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成了断断续续的哽咽,此时的冯瑶倒在地上,已不复过往的悠然自得,只是面目狰狞着,用最癫狂的样子展现出属于她的目的:
“对……就是这样……对……更用力一些……”
“我果然……没看错你……陈夕……你就是个……怪物……哈哈哈……”
“来啊……打倒我……杀了我……让我……向那个男人证明……他到底……有多么愚蠢!”
“闭嘴!!!”
囚笼中的野兽因渴望自由而被戴上了镣铐,可到头来,所谓的希望只不过是一次为了满足私欲的蛊惑,一次精心算计的骗局。
霎那间,恨意掩盖一切,指间的力道更重了几分,被扼在下方的冯瑶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下一刻……
念头忽闪,野兽松开了伤人的利爪。
一阵不受控制的咳嗽声逐渐响起,女人却并不在乎这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强吼道:
“陈夕,我告诉你……咳咳……我才是那个看清一切的人……我的做法是对的……因为只要颜枫和你一直在一起,他就……咳咳咳……就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的身份!”
咳嗽声逐渐减缓,眼前的少女已缓缓起身,低着头,眼眸蒙尘。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臭小鬼,凭借着你母亲的身份接近他,一次又一次的肆意妄为,可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就算是我不这么做,颜枫也总有一天会彻底离开你!”
冯瑶喊完,胸口不断起伏,肺部涌入大量气体,她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一阵,缓和过后便冷笑一声,接着道:
“那封信的确被我改过,他出差的时间也的确是一年不假,可他刚离开半个月之后就有想要回来看你的意思了!是我一直在阻拦着他……因为哪怕是你自己都没有看清……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擅长自我催眠的家伙!”
“你看不见的东西,他却都看的见!甚至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把你们之间的隔阂和将会遇到的问题当成了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一个连站在山脚下都会感到恐惧的人,让他怎么可能翻得过去!?他只会逃!彻底的逃!反正……反正……”
冯瑶积蓄着愤怒,将心中藏匿了不知多久的话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反正……在他的自我认知中……你根本就不会离开他!!”
“无论是所谓的住校,还是你们之间产生的矛盾,甚至是这次的出差,在他的想法中,你都不会彻底的离开!”
“没有对失去的恐惧,就不会产生对拥有的渴求!”
话语一顿,女人的语气也随之带上了一抹压迫之后的释放,整个人像是一摊烂泥般软下来,瘫在地上低语道:
“陈夕,这是我身为师傅,教给你这个徒弟的最后一个道理,也是我为了报答你完成我心愿之后的,谢礼……”
讲完这些,女人便再也不需要压抑心中的愿想,倒在地上,用那诡异的声音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
“终于……我终于做到了……哈哈哈哈……我终于要从他规划出的世界里解脱了……哈哈哈……”
“来啊!陈夕!咳咳咳……彻底打倒我……把我踩在脚下!作为我的徒弟!打倒我!来啊!”
想象中的解脱并未到来,恰恰相反,陈夕却突然跪了下来,一把拽起那具即将赴死的躯体,双臂前伸,抱住了冯瑶。
“你根本就不想要解脱……”
少女说着,嗓音沙哑,讲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生生打在冯瑶头上,霎那间,贯穿灵魂:
“你只是想毁掉自己……”
“借此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