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手指轻扣书案,左右衡量,也怕来人真的有紧急军情。良久后,喊来门口伺候的小吏:“你去禀报司使大人,就说吴某有要事禀告。”
等小吏领命去了,吴大人又问张义出身来历,怎么得知情报的。张义都一一搪塞过去,他还记得老娘的叮嘱,其他人皆不可信。其次,自从来到这一世,除去爹妈以外的人,张义都抱着警惕的态度,毕竟自己秘密太多,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盏茶的功夫,小吏回禀,司使已经在等待召见了。
吴大人这才带着张义,穿过游廊来到西北角的一处小院。小院内外布满了腰挎横刀,身穿甲胄的护卫。
又经过一番通禀,这才走进小院正堂。正堂房间里,正中椅子上斜靠着一位面白无须,满头银发的喜福公公。喜福正用长满老年斑的手捏着眉心,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二人进屋后,齐齐向面前的老人行礼。
喜福并没有太多举动,只是轻抬眼皮看了眼二人,良久才用慵懒且尖锐的嗓音问:“说说吧,找咱家何事?”
吴大人连忙恭敬的抱拳说:“禀大人,此人说是有辽国重要军情禀告,下官问他是何军情,但此人非要见到您才肯说出。下官无奈,只得带他前来。”
张义也恭敬的上前行礼道:“小的于则成见过司使大人。”
喜福并未在意二人的礼数,依然手捏眉心,缓解自己的疲劳:“既然见到了,那就说说是什么军情吧。”
张义并没有着急回答喜福的问话,而是先看看左右伺候的小吏,这才说:“事关重大,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旁边的吴大人倒是能理解,毕竟刚才套了半天的话,对方都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旁边伺候的小吏狐假虎威的手指张义,大声呵斥道:“放肆,你可知自己在对谁说话。”
张义并未在意小吏的斥责,只是目光盯着喜福,看对方并没有挥退手下的意思,这才无奈的说:“可是担心小的对您老人家不利?”
说完也不理他人,站直身体就开始脱身上的衣袍。
喜福并没出声制止,而是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这个有意思的小子。同时心里也在寻思,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必须要单独禀告给自己。
旁边的小吏,一看张义脱衣服,就更加不能忍了:“大胆!这里岂是你放肆的地方,来人啊。给他拖出去。”
喜福这才挥手制止。想看看张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义脱光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但裤子他没脱,只是蹲下身,解开小腿上的绑腿,又脱去鞋袜,展开双臂在原地跳了几下,以表示自己身上并没有武器。这才对喜福再次行礼:“老人家,小的确有机密要事禀告。”
这时候房间里的众人,都不再怀疑张义的话。看来人家真的有机密大事,不能说给其他人,齐齐看向自己的上官,等待他的裁夺。
此时喜福才坐直身体,挥退左右。
张义等人都出去,并关好房门。“噗通”一下,给喜福跪下,恭敬的对端坐在上面的喜福大声说道:“孙儿,张义,拜见师公!”说完“嘭!嘭!嘭!”磕了三记响头。
这一磕头,并口称孙儿,倒是把喜福弄懵了。心思电转也想不起,有姓张的义子啊。于是并没有着急让张义起身,只是皱褶眉头问道:“你说谁家的孩子?”
张义跪直身体,才回答道:“回师公的话,我爹叫张培德,我娘叫刘思雨。”说完紧盯着喜福的反应。
一语惊醒梦中人,喜福听说是爱徒的孩子,激动得站起来,急走几步来到张义面前,用颤抖的双手扶起面前这个孩子,仔细观瞧着张义的长相,口中念叨着:“像,太像了。”又突然想起什么,轻拍张义的肩膀,安慰张义:“孩子,你爹娘的事,师公已经知晓,早已命令下去,给你爹娘报仇。”
让张义穿戴整齐,才拉着他的手,来到旁边的茶几坐下。关心的问:“析津府距离东京有千里之遥,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张义觉得这个师公还不错,至少对徒弟的死,很上心,不像个刻薄的。这才把爹娘的遭遇,和自己如何乔装打扮,进入大宋的事说了一遍。
有几点张义没说,一是火药,其次是两次放火和刺杀辽国将军。张义有他自己的算计,火药是自己最后的保命手段,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至于后面自己几次的报复行动,怕这个师公觉得他是人才,硬拉他进皇城司,那自己就惨了。对于自己为什么两个月后,才出城,只推说当时门禁森严,直等到辽人防备松懈,这才混出城。
喜福听到两个徒儿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不禁眼睛湿润。又听到张义乔装打扮回到大宋,为这个孙辈捏了一把汗。最后听到张义面对军营里的审讯,还瞒骗了两名审讯官,当即抚掌大笑。
等听张义说完过往的遭遇,又端详了一番张义,才微笑的问道:“那你以后如何打算?”
张义就怕这位师祖问以后的安排,他心里当然想继续杀辽人。可是他有自己的安排,还要暂时保密。低下头喏喏的说:“爹娘去世前,想让我当官的,可我不是那块料,回来路上也想过以后打算。师祖,孙儿想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