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司,九楼。
有个身穿黑白长衣的俊美男子正伏案疾书。
“副司主,人带来了。”
听见孟斗的声音,俊美男子依然埋头书写,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孟斗恭敬道:“属下告退。”
说完对初次到此的白袍少年点点头,示意他留下。
孟斗走后。
偌大的九楼就只有两人在场。
一个坐着。
一个站着。
陈凤甲打量着那个埋头奋笔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若不是来之前薛奉告诉他副司主真实年纪是四十岁的话,他还真以为副司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此外,男子满头白发披散在背后,俊美的脸庞足以让大部分女子为之癫狂。
良久。
男子终于放下手里的竹笔,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愣道:“你站着干嘛,坐啊。”
陈凤甲有些拘谨,毕竟对方是绣衣司的二把手,实打实的大佬啊。
在诸多椅子中,他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坐那么远做什么,来来来,坐我身旁。”
白发男子朝他招了招手。
陈凤甲走到距离桌案最近的长椅前恭敬道:
“属下陈凤甲,见过副司主。”
满头白发的商太岳笑道:“坐坐坐,不用那么拘谨。”
坐下后的陈凤甲看向他。
眼前这个副司主浑身上透着浓厚的书卷气,陈凤甲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武夫气息。
他悄然打开气运感知。
发现副司主头顶竟是一团五彩斑斓的气运聚集在一起。
“不错不错,果然英雄出少年。”
商太岳缓缓起身。
“给我说说你是如何杀掉那大妖的?”
陈凤甲自然不会傻到说出金色大手的事。
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你们都说是我杀的,可我根本没有印象啊。”
商太岳盯着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
陈凤甲感觉自己被吸住了一般,对方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隐约看见有两条小东西在对方的眼眸里游动。
商太岳轻笑道:“不管是不是你杀的,既然你能在大妖手下活下来,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大人谬赞。”
商太岳转过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绣衣司成立至今,武绣不过才一千五百一十七名,你可知原因?”
“属下不知。”
商太岳目眺远方,悠悠开口,“能进武绣的无一不是天赋极高的武夫,曹文璧,周守真加上你都是。”
“只可惜你们所遇到的鬼翼蛇是妖族中防御最强的。”
“同境之间,妖族本就要强于人族。”
陈凤甲盯着那满头白发。
“我们与妖族是生死之敌,所有人都以为只有主动征战北境妖原才能彻底灭绝妖族。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灭妖易,灭异己难。”
“朝廷上下百官,各州藩王,世家豪阀,如蛀虫侵蚀着我季朝,若不先解决掉这些蛀虫,何以谈灭妖!”
商太岳神色激动。
“为何我北境将士要枕戈待旦,怕的就是主动出征后,后院起火。”
“当年先蜀,西楚,南桑,东越这些跳梁小丑我们都打了整整三年!”
“就是因为周仲夫那匹夫‘养寇自重’,想要骗取朝廷更多军费,圣上不得不调遣北境边军支援,这才让妖族有机可乘,破我季朝山河。”
商太岳所说的这些他是知道的。
当年季朝周边的小国联合起兵进犯季朝,大量北境边军被调往镇压,导致北境多处关隘被破,季朝十三州沦陷大半。
只是他没想到真正原因竟是周仲夫为了骗取军费,故意败退。
商太岳接着说道:
“妖乱平息后,武绣的出现,其实是圣上防止有人把手再伸到北境军中,倘若那时候,季朝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你是否好奇为何从未见过绣衣司的甲等按察使?”
陈凤甲恭敬道:“属下来这么久确实从未见过按察使的大人们。”
“那是因为,他们升至按察使后都被送往北境军中,执掌一方了!”
商太岳猛然回头,盯着少年:“陈凤甲!我且问你……”
“将来若是你升为按察使后,可愿去北境报效陛下?”
陈凤甲心思敏锐。
立刻从副司主的只言片语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
季朝的朝堂乃至周仲夫坐镇的边境似乎都脱离了秋帝的掌控,唯有直隶天子的绣衣司与北境镇守妖族的边军还忠于秋帝。
武绣的存在表面上是清剿季朝本土的妖族,暗地里却是向北境输送忠于秋帝的官员。
商太岳说只要升至按察使就会被调遣至北境,并且身份最低都是执掌一方的将军。
所以此问是在试探自己。
陈凤甲眼神坚定道:“不知副司主知不知道我的父亲陈知行。”
在听到陈知行的名字,商太岳的眼神明显出现一抹追忆。
“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