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小小的面孔,当真是十有八九像卫卿。殷璄默默地看了他许久,见着他软软糯糯的笑意,道:“你以前也这么爱笑么?”
卫卿也默了默,道:“不记得了,说不定这一点他是遗传的你。”
殷璄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我爱笑?”
卫卿亦笑了起来,道:“可能你小时候爱笑,你现在不记得了。”
于是为人父母的两人,一直守着小嘟嘟像看新奇玩意儿一样看了好久。
后来嬷嬷笑容满面地来叫两人去膳厅用膳。卫卿才暂把小嘟嘟交给谢嬷嬷抱去让奶娘喂奶。
听谢嬷嬷说,他极少时候会哭。就算他饿了的时候他也不哭,只会蹬腿。
谢嬷嬷和漪兰通常是感知到他蹬腿比较频繁的时候,就基本知道他是饿了。
用晚饭的时候,卫卿又和殷璄商讨起来,他这一习性是遗传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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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懿回到宫里,宫里早已物是人非。
她没能在先皇帝入殓下葬的时候赶回来,而今也只能看见先皇帝的画像挂在太皇太后的佛堂里。
太皇太后白发苍苍,还要送走黑发人,着实悲切一场,一病便是半月余。
听闻静懿回来
了,她强打起精神,和静懿在佛堂里待了一阵。
眼下这后宫里是前所未有的萧索冷清。
一部分妃嫔给先皇帝殉葬去了,只留下少许被奉为太妃,安置在独苑里,也算衣食无忧。
而新帝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生母正名,封自己的生母为一国太后。
太后每日来向太后请安,行规蹈矩,未曾有丝毫差错,朝堂之上便也没非议之声。
除了已死的三皇子,谢胤还有几位亲皇叔。只不过都一声不吭地待在自己的府邸里,也没有以往那么附庸活跃了。
谢胤当了皇帝,这几位皇叔人人自危。就算不软禁他们,他们也要整天担惊受怕,连家门都不敢多出一步。
就在静懿回宫的当天,谢胤就拟好了旨意,昭告天下,静懿公主为大长公主,赐封号圣孝。
静懿大长公主为一国大义前往乌斯藏,后两国开战,她坚持留在战场,与将士们共同进退,已在民间流传为佳话。
她如今身份地位之尊崇,实至名归。
除了殷璄和缪谨,领战的蔡铮和赵蔚也凯旋回京,麾下将领皆按照功勋加官进爵。
尽管缪谨人还没醒,可加封的圣旨随之也送到了
魏国公府上,封缪谨为镇西大将军,官拜当朝武将二品,与蔡铮等同级。
至于大都督殷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他已经没有再上升的空间了。
当初被分走的那些兵权,经过一场战乱之后,基本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掌全国军机大权,又回到了与掌一国内政的首辅分庭抗礼的局面。
而缪家一位在朝中地位已经稳固的御史台御史,又出了一位镇西大将军,似乎在这个夹缝里开始发展壮大。
朝中文武百官还知道,缪谨自新帝出生起便竭尽所能地护了他十年;而卫卿更是努力护他性命、帮他回归皇室大统。往后新帝必然会提拔亲近缪家。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谢胤对缪家的这份亲近与信任,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
等谢胤抓紧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是夜,便偷偷地出宫来,让亲卫军护送着直接去了魏国公府。
彼时缪谦一看是皇上,吓了一大跳,连忙召全家上下出来接驾。
谢胤站在马车前,道:“缪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说完,谢胤就转身往马车里又接下来一人。
夫人衣着尽简,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面容柔
和美丽,不是太后又是谁。
结果缪谦及家人刚起身,一见太后也来了,不由又颤颤巍巍地跪了一回。
因着缪谨的关系,太后对缪谦一家也心生了几分好感,亦道:“缪爱卿请起。”
这两位是连夜来探望缪谨伤情的。
缪谦身为御史,一边觉得受宠若惊,一边又不得不谏言,道是皇帝和太后此举风险太大,理应为自身安危着想,怎能深夜随意出宫。
谢胤若是来探望臣子,大可以白天再来。可这样的话,太后就不能跟着一起了。
太后置身后宫,出宫探望臣子不合规律,容易受人诟病。
谢胤也知道缪谦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理他,直接让他带路去缪谨那里。
缪谨在房中安睡,谢胤进去看了看,太后则在门前止步,由缪夫人恭恭敬敬地陪同着。
太后问起缪谨的日常照料,缪夫人都能一一对答,家里的用药也都是按照卫卿的叮嘱来的。
听闻卫卿每日都会过来一趟,太后这才放了放心。
谢胤在缪谨床前坐了一会儿。
如今他是君,缪谨是臣,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叫他一声“叔叔”了。
但是自幼的教诲和庇护不能忘。那都是从前
他和母亲最艰难的时候,因为有缪谨在,才能坚持到今天。
所有人都想他死,但缪谨不想。
虽然相聚的机会少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