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的夫人抿了口茶,“早就劝过你了,你不听。”
“江媚儿那丫头来历不明,不过是一个被老嬷嬷偷偷换进来的野种,你们找到亲女儿后,直接把她找个庄子打发了便是。”
“偏偏你们觉得江媚儿是个才女,不但舍不得扔,还天天带出来炫耀,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而对待亲生女儿江岁欢呢?你嫌她蠢笨,不懂规矩,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对她那么刻薄。”
“可你也不想想,她出生后就流落到庄子里,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别说学习大家闺秀的规矩和琴棋书画了,连饭都不一定能吃得饱。”
若是从前,礼部侍郎的夫人是万万不敢给侯夫人说这些的。
如今侯爷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在朝廷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更何况,侯府如今的顶梁柱江昱,还在遥远的边关。
没人给侯夫人撑腰,礼部侍郎的夫人说话自然变得肆无忌惮。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几年前去一座山上香,路过了一个庄子,那叫一个又脏又破,和京城没得比。”
“庄子里的小孩子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男娃娃还好,女娃娃饿得面黄肌瘦,可怜得紧呦。”
侯夫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看到她的后背越来越佝偻。
侯爷坐在侯夫人的另一边,礼部侍郎夫人的话,也隐隐约约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礼部侍郎见侯爷的脸色不好看,这才制止了其夫人,压着嗓子呵斥了一句,“你胡说八道什么?”
虽然侯爷在朝廷中的势力不比当年,可并不意味着侯府从此就没落了,毕竟侯府还有一个江昱。
礼部侍郎的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轻笑了一声来掩饰尴尬,“说来说去,都怪江媚儿太会骗人。”
“这事若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也要被她给骗了。”
侯夫人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太医席上,几位太医正在聊天,江岁欢走过去,笑眯眯地拱手说道:“几位前辈,好久不见啊。”
“呦,江丫头来了。”孟太医站起身,“快坐,专门给你留了个位置,还担心你不来呢。”
江岁欢坐下来,笑道:“多谢。”
“江丫头,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一旁的杨太医说道:“前不久,宫里有个妃子长了疹子,派宫女去找了你好几次,每次都找不到人。”
“那个妃子也真是倔,我们太医院派人过去,她都给赶走了,非要等你回来。”
“等了十来天,最后自己好了。”
江岁欢哭笑不得,“我出了趟远门,前几天才回来。”
“去哪了?”孟太医问道。
“关南城。”江岁欢眨了眨眼。
旁边的几个太医听后一愣,“关南城不是薛将军去的地方吗?”
“你跟着一起去了?”
“关南城是不是很穷苦?”
“而且还被南疆人占领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去那里干什么?”
几个太医连着问了一堆问题,江岁欢一一回答了。
她讲得并不详细,只是简单地叙述了一遍,许多事情都省略了,尽管如此,太医们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讲完以后,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是这些了。”
孟太医感慨道:“江丫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量,前途无量啊。”
“是啊,如此丰富精彩的经历,世上有几人能够体验到?少之又少!”杨太医说道。
江岁欢笑着跟他们聊天时,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一边说话,一边扭头看向四周。
扫了一圈大殿后,她锁定了目光的来源,是侯爷和侯夫人。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几种情绪在眼中翻涌,让人看不懂。
江岁欢平静地直视回去,他们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侯夫人低下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想要跟江岁欢打招呼,可又鼓不起勇气。
一看到江岁欢清澈平静的眼神,她的脑海里就会想起从前的事情,既心虚又心酸。
侯爷也是一样,说不尽的后悔与心酸,他们犯下的错误,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了。
江岁欢面不改色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和太医们聊天。
她能看得出来,侯爷和侯夫人很后悔,但现在不是原谅他们的最佳时机。
又过了片刻,宫殿门口出现了几个人。
这几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江岁欢一眼看见了易容后的顾锦,和顾锦身后的紫绵。
紫绵一身紫衣颇为显眼,神色傲然,没有丝毫怯意。
顾锦眼神飘忽,步伐虚浮,腰背却挺得笔直。
在旁人眼中看来,他肯定没怎么见过大场面,心里紧张,故意挺胸抬头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底气。
江岁欢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顾锦演得真像。
众人皆知徐谛从小在大渊长大,虽然不知道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肯定比不上王公贵族。
他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