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被掀起来的同时,顾锦和皇上也看到了他们。
时间凝滞了下来,楚晨手扶在帘子上,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知过了几秒钟,楚晨终于反应了过来,慢慢放下手中的帘子,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站住。”皇上面色平静,将手中的棋子下到棋盘上,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朕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楚晨咽了口唾沫,把即将说出口的“父皇”两个字也咽了下去。他夹着嗓子说道:“回皇上,奴婢不是宫女,是江太医的丫鬟。”
顾锦本来对此漠不关心,听到江岁欢的名字后,他拿棋子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抬眸看了过去。
皇上似笑非笑地说道:“怪不得见到朕也不下跪,原来是宫外来的小丫鬟。”
站在皇上身后的刘公公提醒道:“还不快跪下!”
还没等楚晨反应过来,小齐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磕头道:“皇上,北漠王,奴才带着江太医和她的丫鬟来御花园逛,这小丫鬟走得累了,非要进亭子里坐坐,不管奴才怎么劝都劝不住啊!”
小齐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得跟真的似的。
“?”楚晨一头问号,这小太监刚才还说要跟他当对食呢,现在就这么把他给出卖了?
果然是皇宫险恶,人心难测。
他狠狠瞪了小齐子一眼,“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小齐子心虚地不敢看他,唯唯诺诺地说道:“奴才这话千真万确,否则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这亭子里啊。”
这亭子虽然谁都能进,但只限于地位高贵的人,譬如大臣和太医,若是江岁欢不进,他们两个是万万不可以进去的。
他刚才是色心大发丧失了理智,看见皇上后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了过来,恨不得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旁边的人身上。
站在他旁边的楚晨气得不行,学着他的模样跪下来哭诉道:“冤枉啊皇上,奴婢跟着小姐来到宫里,对这里完全不熟悉,若不是这小太监带路,奴婢怎么可能知道这亭子可以休息呢?”
随着楚晨反将一军,小齐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奴才只是告诉她,这里的亭子都是皇上和娘娘们休息用的,还专门提醒她下人不可以进,可她怎么都不听奴才的。”
楚晨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自己不聪明把旁人也当傻子,你若是说过这些话,我为什么还要进来,故意找死吗?”
“再说了,我掀开帘子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你也没拦我啊!”
小齐子不知道这小丫鬟竟如此伶牙俐齿,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呆呆地愣在原地。
皇上捏起一枚棋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朕不在乎你们谁对谁错,你们扰了朕和小锦的对弈,罪不可恕。”
“刘公公,把这二人拖出去。”
楚晨吓得身体一僵,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说出真实身份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请等一下。”江岁欢走上前,双膝一弯跪在楚晨身边,“微臣江岁欢见过皇上。”
跪下的同时,她小声对楚晨说道:“别哭了,再哭妆就花了。”
楚晨本就是假哭,听到这话连忙擦了擦眼泪。
顾锦看着江岁欢跪在地上,晦暗和心疼从眼中一闪而过,他的手渐渐攥紧,手中棋子变成了粉末。
他不动声色地又拿起一颗棋子,下在了棋盘上。
皇上抬起头看了江岁欢一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江太医,你这丫鬟胆子可大得很啊。”
江岁欢抿了抿唇,道:“是微臣管教不周。”
“朕也想给你个面子,可若是今日饶了这一回,以后朕在这亭子里,怕是不得清净了。”皇上把头转回去,“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朕再多赐给你几个。”
“这丫鬟从小陪着微臣长大,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无论多少个丫鬟都替代不了的。”江岁欢语气坚定,听得楚晨眼中泛起了泪光。
她想了想,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每人一百大板。”皇上望着桌子上的棋盘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围棋下在棋盘上,“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小齐子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楚晨则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宗人府里很多行刑的人之前都是锦衣卫,那些锦衣卫受了伤或者是犯了错误,便退到了宗人府。
那群人力气极大,且知道打哪里最疼,别说被他们打一百大板了,等他们打到五十大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地底下排队了。
江岁欢想了想,提议道:“皇上,既然您是为了杀鸡儆猴,不想让人前来打扰您,我出一个主意,您听听看怎么样。”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丫鬟是宫外的人,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可这小太监不懂规矩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如放了我这丫鬟,直接打这小太监两百大板,既可以体现出陛下宽容大度,又能够杀鸡儆猴,以后这宫里再也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皇上。”
亭子里一时有些安静,小齐子听到这话,当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