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霍勖忧心忡忡。
把孩子养在别人家大抵就是这点不好,哪怕人家没有虐待她的想法,甚至还将她照顾得很好。
但在霍勖心里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
并不是想说萧夫人做的不好,只是认为若是自己来照顾的话,肯定能把她照顾得比现在更好,最起码她也该多长些肉了,看着瘦瘦小小的。
干脆等京城事了,把她也带去北疆……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又被霍勖给直接否决了,北疆苦寒,是最不适合她久待的地方。
只是这样一来,那她日后要去哪儿休养身子就又成了问题。
沈潮云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满心满眼都是吃饭,这段时间她的食欲实在好,食量更是大得惊人,比之前的两三个她吃的东西还要多,搞得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等把乌泉喊过来一问,才知道自己根本没病。
并且将她最近的食欲大涨称之为——姗姗来迟的发育期。
过去无论是在乡下庄子,还是被接回沈家之后,她所摄入的吃食里的营养都不足以供应她进行发育,所以她看起来才会是这副没长开的模样。
进入发育期之后食欲大增是正常现象。
沈潮云听完之后,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这番话,无他,因为她的癸水还没来。
癸水的到来象征着女子发育成熟。
而她至今没来,岂不是刚好佐证了乌泉的话是对的吗?
从那以后沈潮云就不再试图掩饰或者减小食量,只有多吃点才会长大,她现在最迫切地就是想要长大,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地步。
沈潮云给自己舀了碗酸萝卜老鸭汤当做本餐的结束。
刚舀完,余光便注意到霍勖慢条斯理地进食,她不由得微微一顿,想了想,就将手里的汤递了过去。
“小叔叔,喝汤。”
霍勖偏头,看向了她。
沈潮云弯着眼睛笑:“这个汤是林伯炖的,他说这个方子是他家祖传下来的,还说他的祖宗曾在皇宫里当御厨,这是宫里才能喝到的汤呢。”
霍勖:“……”
霍勖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汤,和普通的鸭汤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加了格外多滋补的药材?
他道了声谢,才挑眉道:“你真信了?”
沈潮云一下就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
朝他眨了眨眼睛,坦诚地道:“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第一次喝到这种鸭汤的时候就惊为天人,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它更好喝的汤了。”
至于这方子究竟是不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不要紧。
说完,她便压低声音说了句:“我听青鸢说,沈记名下的酒楼包括邀月楼在内,最不缺的就是宫里的御膳,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名头来的。”
若真有人追究,说这与宫中的御膳味道截然不同。
她们便会说,谁说酒楼的菜是本朝的御膳方子,那分明是前朝传下来的方子。
说白了,就只是为了个名头而已。
沈潮云朝他狡黠地笑了一下,这些事他们心里知道就够了,在林伯他们面前还是莫要计较虚实了。
至于霍勖……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认真同他解释商户手段的沈潮云,没忍住屈指敲了下她的眉心。
霍勖失笑道:“这些东西我亦知晓,小时候我与你母亲相处的不少。”
单说那邀月楼,他为何次次都能从那里提前订到吃食?
自然是因为沈行还在世的时候给他的特权。
全天下,除了何掌柜等人之外,唯有他在沈记能获得这种待遇。
沈潮云、沈潮云全然不知道这件事,可听他这么说,她便露出个高兴的笑容来,又给自己舀了碗鸭汤,抱着碗喝了一口,才小声道:
“林伯就是何姨从邀月楼给我送来的厨子,饭菜做的极好,就是有些爱哭。”
每次见她都要哭上一顿,不计是小哭还是大哭。
霍勖惊讶地看了过去。
沈潮云便道:“我说鸭汤好喝的时候他便大哭了一场,说我娘在怀我的时候最爱喝他炖的汤了。”
霍勖闻言顿时了然。
沈行阿姐养在手底下的人,地位高到掌柜低到厨子洒扫仆人,都对她死心塌地。
他看了沈潮云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忧色。
这份忠诚让他们惦念着沈潮云这位小少主,是好事,可却又不是。
待到日后她要收服手底下的人为她所用,便要想办法将沈行阿姐的威望压过去,如此他们信服的人才是她,而非是在听小少主的话。
霍勖垂眸,借着喝汤的动作掩去了眼底的沉思。
沈潮云高高兴兴地喝完了碗汤,才终于停下了筷子,掏出手绢擦了擦嘴,懒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
这一靠,发髻上簪着的小铃铛便响了起来。
霍勖听见动静,朝那边投去了一瞥。
发现她的发髻上簪着一根簪子,与市面上卖的有流苏的簪子在形式上没什么不同,只是簪头的位置垂挂着的是一个小铃铛。
小铃铛的样式有些古朴,不过看起来有些旧。
而且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