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呼噜声真的是惊天动地,我几乎没办法睡一个安稳觉。
加上我天生精神状态就不好,睡眠质量很差。
因此,这也是导致我很压抑的重要原因之一。
唐嘉睡那张折叠钢丝床,而我睡在沙发床上。
我爸睡眠质量很好,他只要想睡,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我妈常夸他没什么心事,也没什么脑子。
“你会打呼噜吗?”唐嘉忽然低声问。
“会。”
唐嘉沉默,我知道他开始烦躁了。
因为我很讨厌打呼噜,在得知自己将来也会打呼噜的时候,就会很烦躁。
我宽慰他,他需要十几年才会打呼噜。
唐嘉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你会打呼噜的?”
“某天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的。”
唐嘉沉默,我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女人。
要知道,今晚蔡三娃提起女人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
青春期的男孩儿会对异性产生好奇和兴趣很正常,但我不是感兴趣,而是自我怀疑。
简单解释起来就是,我感兴趣也好奇,但我对亲眼看到的所有女人都没有兴趣。
后来虽然也有恋爱,经历婚姻,但我都是装出来的。
只有在面对池书瑶的时候,我所有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说到底,我就是想找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
聪明是第一前提,因为脑子永远比容貌有用。
我也有生理需求,所以,青少年时期我都是用手解决,后来是借助飞机杯。
我知道不能再和青春期的自己聊这些,会让他很难受。
所以,我开始复述连环死亡事件,慢慢地让他冷静下来。
等我觉得他差不多注意力转移过来了,就问他的看法。
唐嘉认为,蔡辉的死应该是他杀,而且蔡辉父母、蔡老五以及蔡三娃都是知情人。
真相应该是,蔡辉父母在10号当天故意不在家。
蔡大明在厂里加班,唐彩凤也的确在蔡三娃家。
只不过,唐彩凤并不是与蔡三娃有奸情,而是为了蔡辉的死设计好的剧情。
乃至于蔡大明欠蔡三娃的钱,蔡三娃经常上门找唐彩凤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蔡老五是不是凶手还不确定,但他肯定扮演发现尸体的人。
蔡辉尸体被发现,蔡大明赶回家,夫妻争执中唐彩凤“被迫”承认奸情。
蔡大明愤而离家并要求离婚,蔡三娃也因此得了一笔演员费,也是封口费。
唐嘉的推理和我想的一样,可惜,没有任何证据。
那个年代,口供人证物证缺一不可,最重要的就是物证。
暴雨直接冲刷掉了所有物证。
我又聊起关于乌龟岩和团鱼岩的事情。
唐嘉翻身起来,低声问我是否记得第一次去乌龟岩发生的事情?
我当然记得,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证奇迹。
这个奇迹就是,我按照二叔所说的办法求雨,没想到真的下雨了。
虽然那时候我认为只是巧合,但现在想想那天晴空万里,没有下雨的先兆。
求雨的仪式其实并不复杂,先是跪拜乌龟岩,然后爬上岩石找到那个水坑。
紧接着跪在水坑前拜天拜山,然后用手将水坑里的水拨出来。
雨量是根据泼水的次数来算的。
拨一次就是小雨,两次是中雨,三次是大雨,以此类推。
我完全是抱着好玩的心态试了试,拨了一次水。
当时没有下雨,等我们下山的时候,天气忽然变化开始下起小雨。
我还是笑着说老天爷真给我面子,但我二叔却是保持沉默,面色严肃。
这件事发生在我15岁的时候,其实也就是1998年。
对于唐嘉来说,这件事就发生在几个月前的清明节,回唐家湾是为了祭祖上坟。
唐嘉问我:“你还记得为什么要去乌龟岩吗?”
我摇头,我真的忘记了。
唐嘉告诉我,是二叔主动提出带他去的。
理由是,二叔说站在乌龟岩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唐家湾。
原本唐嘉是没兴趣的,但二叔是家族里为数不多真心对他好的人。
我父亲那个庞大家族中,真心对我好的人就三个,二叔以及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仔细想想,二叔当时要带我去乌龟岩的理由很奇怪。
当时去乌龟岩之后,二叔先是告诉我们家族这一脉原本是唐家湾的主脉,也就是主家。
因此主家的土地是最多的,占唐家湾的一大半。
1945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家就将土地主动全部分给了其他人。
当时主家所有人都反对,但多年后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因为1949年划分成分的时候,主家被定为中农。
如果还拥有以前那么多土地,就会被定性为地主,也就是剥削阶级。
下场可想而知。
唐嘉说:“我现在觉得,二叔似乎想告诉我别的什么事情,可又不好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