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永无尽头的海底深处,海神庞大的躯干几乎填满了整片海域。张牙舞爪致命的墨绿触手在她身边挥动,若是随便一个患有哪怕是轻微深海恐惧症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会心率加速面色惨白,这是一种人类本能上对于未知的恐惧与疯狂,哪怕只是触碰到真相的一角都足以让人发疯精神奔溃。
秋玹此时就悬空于这场不可知论的源头,立于无尽诡谲未知簇拥着的中心,她看不见传说中神明的全貌,却只知道神明的心脏在她眼前敞开。
“……”
海盗来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屁东西?
此刻秋玹脑中好像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仍在为这样史无前例的场景震撼着,一个却早已脱离出来理智看问题。
刚才下潜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突然靠近的影子是幻鲛号,卡桑卓就在上面,赶快去见她。
不是,现在是什么卡桑卓海盗船的问题吗?你看不见这是个什么东西?!利维坦!利维坦的心脏啊!就在眼前了啊!你却跟我扯什么海盗?!
那又怎样。另一个秋玹翻着白眼,你难道还能直接一把把人家的家给偷了?快醒醒吧现在赶紧上潜,没看到你肚子上的花已经要黑了吗?
你闭嘴,我现在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祂的心脏!
哦,那你拿啊。
……什么?
不是一伸手就能够到吗,那你现在拿啊。另一个秋玹傲慢地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她。
“……”
你明知道你在做什么,不是吗?
“……”
烦死了。
秋玹面无表情地在心中自己辱骂着自己,最后僵着脸看了一眼跳动着的鲜红,果断转身扶着那根触手往上浮了上去。
在她之后,密密麻麻攒动着的诡谲深处,触眼只能看见一片墨绿的黑漆漆中,无数只眼睛一并睁开!
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不可计数的眼睛转动着一齐盯向划着水上浮的身影,猩红的眼眸疯狂转动着带着蠕动黑胶状的腕足颤动起来,遮天蔽日的触手狂乱挥动,连深沉海底都要被整个颠覆。却又在上浮之人察觉到不对劲之时停了下来,密密麻麻的眼睛重新闭上,只有鲜红的心脏依旧在原处跳动着。
……
“巧,真的是巧啊。”
身穿赭色皮裙披着大波浪的女人肩扛长刀妩媚地笑着,她身边,海盗船长路德像模像样地支撑着一根绅士手杖,嘴角弯起虚假得不行的笑容。
“怎么,奥斯丁还不来见我?这次可不像是上次那样的小打小闹了啊……你们的船都快要沉了,船长竟然都不管管吗?”
“少废话路德,”阿瑟率着一众水手举起手中的刺刀与枪支,“上次我们能把你们打败,这次也一样行。”
“呵,据我所知你们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吧……不过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倒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我听说,你们的人胆敢对海神不敬,并且,有人以假冒父神的名义混上了船啊……”
“跟你们有关系?”
“当然!只要是父神的事当然和我们有关系!这样,也不为难你们。”海盗船长路德咧着金牙笑了笑,身边青白川上道地长刀一挥,横执在了一名行刑官的胸前。“把那个混上船的人交给我们,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阿瑟紧皱眉头还没有说话,就在这时,甲板桅杆的高台下方,一道声音响了起来。“可以!”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老梁和一群行刑官手里提着三个身穿白袍面无表情的疯人,大步从那个方向走来。
他们身上全都湿透了,看上去像刚从海里游了一圈上来似的。老梁龇牙咧嘴地按了按身上外翻的伤口,将那三个刚结束主场任务的疯人往海盗的方向一抛。
“新上船的有二十一个人,我们还没有找出来谁有问题。不过这是其中三个,剩下的十八个人我们也可以帮你找出来,你们自己看着动手吧。”
“说什么呢!”“你要把我们交出去?!”
最后一批上船的行刑官立马炸了,不止是他们,连阿瑟都面色难看地瞪向那批人,“无论是你们还是疯人,只要上了船就都是我们的船员,你们没有资格这么做!”
“别傻了大副,死二十一个人还是死全船的人,这个问题自然是简单。”一个男人毫不畏惧地回瞪回去,手一抬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目前为止甲板上,以老梁等人为首的接到特殊任务的行刑官、海盗一方、阿瑟带领的船上水手、以及不明真相原地旁观的剩余行刑官,分别组成了这四股阵营。
四方人对峙僵持着,直到海盗船长路德冷笑着叫人搬出一箱东西,情况才有了质的转变。
“我听闻船上正闹着传染病,真是让人惋惜啊……”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叫人揭开了箱子上的帷布。“这样,如果有人弃暗投明加入我的阵营,都可以获得一枚新鲜的水果。”
船上的人才看见那大箱子中,满满当当地摆着一层层鲜红的苹果,上面甚至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了,也是,都在时刻被感染疾病的情况下挣扎了那么久,每天拼死拼活打的对抗赛也不一定能赢三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