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系紧张,聂斐然还是没忘记给陆郡准备圣诞礼物——
一只很酷的滑雪镜,还有一大盒陆郡常选牌子的手工羊绒袜。后者贵得离谱,但好在轻薄保暖,图案配色低调简约,陆郡勉强用得上。
陆郡的礼物总是比一般人难选得多,聂斐然当学生时还可以厚着脸皮送些"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但工作后就不得不考虑实际价值,十分考验他的心思。
那原本是平常的一天。
普通的冬日早晨,他在陆郡怀里醒来,被窝里永远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闹钟响后窗外天刚蒙蒙亮,而玻璃上薄薄一层水汽。
陆郡前夜睡前问了他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聂斐然被他绕来绕去绕得大脑宕机,又不敢质疑他问题的合理性,因为那会引出更多的问题。
他含糊答应着思考一下,陆郡屏息以待,没多久,聂斐然却在思考的过程中抵挡不住瞌睡虫来袭直接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
他一醒,陆郡也醒了,打开眼皮瞥他一眼后又合上了,聂斐然生怕他因为没得到答案生隔夜气,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好在陆郡怎么看也不是记仇的模样,还是是老样子,睡醒后情绪不高,裹着被子还得赖会儿床,聂斐然心中松弛下来,摸摸他额头,替他掖了掖被子,自己先去洗澡。
天气预报说近几天寒潮来袭,窗外北风呼呼吹,把花园几棵快要落尽叶子的树撩摆得噼啪响,而地上是湿的,一看就知道很室外温度很低。
聂斐然不喜欢穿太厚,觉得笨重不方便行动,但相比起来他更怕冷,所以他思虑再三后,还是自觉将自己裹成了棉花包。
而出门前,他奇异地习惯且预感到了陆郡隐而不发挑剔与敏感,在陆郡主动开口要求之前,他已经利索地踮脚翻开他衬衣领子,手绕过去,动作轻柔替他整理好了脖颈上缠扭不服帖的领带。
一通操作,让陆郡将准备好的话原封不动地咽回了肚子里。
还不算完,等到公司,聂斐然开车门,迈出一只腿后又谨慎地收回来,回过身,不敢有一丝敷衍,认认真真地凑近亲了一口陆郡,"晚上见。"
整个早上,陆郡一句话没说,聂斐然就自然而然以为当天的考核顺利过关,但亲完要走时,陆郡却一反常态地揽住他脖子,嘴唇压过来,有些用力,吻得异常投入,直到后边车不耐烦地摁喇叭。
这样直接而大胆的亲密很久没发生过了,聂斐然下去后,脸红着站在路边目送家里的车离开。
冷风也吹不散他脸颊的燥热,站了片刻,手机提示音响,他看屏幕消息推送,是邮件订单信息更新,商店通知一周前订的礼物已经到货包装好,随时可以取走。
礼物,亲吻,节日。
好像又慢慢回到了原来的节奏。
聂斐然这么一想,突然意识到,陆郡已经整整一周没有跟他吵架发脾气了。
他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白气,脚步轻快地走到斑马线附近,加入了等待信号灯的队伍。
他想,最迟等到新年,再不行的话,春天的时候,这段不愉快应该就能完全放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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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聂斐然计划利用午休的间隙去商店取礼物。
快速吃了一碗越南汤粉当午餐,他顺路在公司楼下咖啡店给自己点了杯外带的肉桂拿铁,他握着热乎乎的咖啡杯去乘地铁,查了查下交通状况,商店离公司有些远,来回要四十分钟,他得计划好时间。
但才刚进站,他便接到聂父电话。
地铁里信号不好,电话接通后听不见声音,聂斐然已经上车,喂了两声后作罢,发消息给聂父说一会儿出站再打。
聂父很少直接给他打电话,通常情况是他跟母亲聊时借着机会叮嘱几句,聂斐然等了五分钟,聂父没有回消息,他察觉到异样,忍不住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下一次开门时,他忍不住下了车,一边回拨一边往站外走,想着求个心安,没事最好。
可电话断了第三次后才终于接通,不过对面讲话的人出乎他意料,不是父母,是他姑姑。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时不时传过几声极有穿刺力的哭嚎。
聂斐然猛地站定,突然有些着急,"姑姑?家里出事了?我爸妈呢?"
"然然,你先别慌啊,家里没事,就——"姑姑好像不忍开口。
"你别不说呀,怎么了?"
"唉,然然,"姑姑忙应着,"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抽空回来一趟吧……"
"我爸妈没事吧?"聂斐然穷追不舍。
"没事……是……唉姑姑不知道怎么讲,电话里讲不清,你还是回来吧,回来当面说,路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