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绣工极佳,苏绣的牡丹色彩清雅,蜀绣荷花针法严谨,不错不错。”绣房周尚宫拿着陆纯熙的绣样赞赏不已。
陆纯熙低眉颔首,轻声道:“尚宫过誉,因为已故祖母是益州人士,所以蜀绣针法略知一二。”
“你这性子我也喜欢,不骄不躁,只是…”周尚宫一顿,语气郑重道:“这是宫里,对人对事要多加防备,承乾宫有人嫉妒你,绣房也会有。”
陆纯熙身子微微一福,谢道:“多谢尚宫提点。”
“今日皇上新选秀女进宫,量衣和绣样便有你负责吧,还有承乾殿宫女的襟带,你也一并换新。”
“是。”离开绣房,陆纯熙抱着绣样思虑片刻,口中承乾殿三字,嘴角浅浅划出一抹淡笑。
承乾殿分三宫,因是天子居所,便是侍奉的宫女太监少说也有百人,好在今日换襟带的都是御前侍奉的宫女,人不算多。
一众宫女中陆纯熙一眼便望见那狡猾狐媚面容,锦茹娇滴滴地上前道:“哟,怎么是你啊,在绣房做苦力的日子可还好过?”
陆纯熙全然漠视锦茹,冷眼淡淡一句:“这是你的襟带,下一个。”
“谁要你这么丑的襟带!”锦茹将递来的襟带扔到一旁,“宫女服饰簪花皆是一样,唯一不同便是这襟带,可你的襟带如此难看,怎能配得上我的姿色。”
陆纯熙瞥了一眼锦茹,捡起地上的襟带拂去尘埃,不客气开口道:“不喜欢便自己去做,你又不是没做过秀女。”
“你!”锦茹恼羞成怒。
忽然,她又注意到陆纯熙身侧的包袱,里头微微露出一角的襟带花样极为好看。
“那里头装的什
么!”陆纯熙刚要去挡却被锦茹一把扯开,包袱里金色紫色锦缎薄纱,各式各样的华美的襟带散落一地,那襟带凑近闻还带着一股香气。
锦茹随即亮了眼高声道:“我就说给我的襟带为何这般丑陋,原是你自己私藏了些!丑的你自己留着,我要择些好看的!”
说罢,锦茹便在包袱中挑选,浓浓香味在这柳绿花红的春色中蔓延而开。
“翠英!襟带可换好了?御前等着奉茶呢!”
还未等翠英回话,锦茹推搡了翠英一把,拿着一条桃红色的烫金襟带招手呼喊:“她还没好,让我去!”
陆纯熙的笑意如沐春风,看着锦茹洋洋得意地走远。
时辰掐的极秒,待陆纯熙分发完所有襟带刚出宫门,便听见前殿传来的凄厉叫声,愈来愈近,直到看见锦茹发髻凌地被拖了出来,浑身是茶水,狼狈不堪。
锦茹瞧见陆纯熙,随即像疯了一般朝她扑去,“是你这个贱人!你知道皇上讨厌艳丽,讨厌用香!你故意害我!”
“东西都是你自己挑的,是我逼你的吗?”陆纯熙嗤笑,抬手将锦茹那双抓着自己的衣摆的手拂去,凉薄一笑,在锦茹耳畔低喃:“就算我问过沈公公皇上喜好,那又如何,怪只能怪你心思不纯,你陷害我时可有想过今朝?”
“贱人!”锦茹还要拉扯,却被教习嬷嬷一把拽开,给了一记耳光。
兀地,五道鲜红指印分明,教习嬷嬷按着锦茹脖颈,略带歉意朝陆纯熙道:“这死丫头不懂事,望姑娘见谅。”
“无妨。”
锦茹被罚去辛者库,在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辛者库的奴才是皇宫里的人下人
,便是那里的管事嬷嬷在宫中地位也不会太高。
蓦然一刻,陆纯熙似是嗅到熟悉的气息。
“你这害人的手段挺高明。”不知何时,陵宫遇见的少年出现在她身后。一身墨色长袍,悄然而至。
陆纯熙朝后躲了躲,记着上回的仇,语气不满道:“要你多言。”
少年目光上下打量陆纯熙,开口道:“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动怒。”
“你明知那是禁地为何不早些告知让我离去,骗我在那儿逗留,其心当诛!”
听此言,少年本是平静的眸光闪了闪,似笑非笑地揶揄:“明明长相出挑,却是蛇蝎心肠。”
旋身,亦是落英聚散之刻。
陆纯熙定定的看着少年,不喜不怒冷漠一句:“深宫中的处世之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活下去才是胜者。”
言尽,陆纯熙带着包袱离开。
入了宫便不会有永远的安生,她知道想要生存,只有靠自己往上爬,不论脚下踩的是什么。
天边的晚霞光彩夺目,少年倚着门扉极目远眺,看那长街尽头消逝女子的倩影,口中独自喃喃:“是呵,活着才能看见所有,死后功成名就又有何用。”
阳春三月,徐徐春光明媚。
绣房比起承乾殿活儿多,来来往往皆是后宫之人,都是替个各宫娘娘送需要绣补的衣物。
“晓真姐姐,你怎么来了。”原本坐在陆纯熙身侧的小秀女云儿急急忙忙放下针线跑去迎接。
晓真打量四下,眼神飘忽回话道:“我是来替瑛贵妃取朝服,绣补的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一直给娘娘存着呢。”
蓦然,晓真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陆纯熙,颇感兴趣地凑上
前,看着陆纯熙手中的绣样,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