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许清宜惴惴不安地观察了两天,确定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所以说,颠鸾倒凤虽快乐,但以后这种事还是偶尔为之就好,免得提心吊胆。
随着天气渐热,又到了用冰的时节,许清宜眼下怀着孩子,肯定不能多用冰,便摇着扇子对谢韫之说:“韫之,要不你还是搬到书房吧?”
谢韫之冷不丁受到驱逐,顿时定定地看着许清宜,尽管没说话,但许清宜却从对方幽深的眼眸中领悟到了意思。
她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考虑到天气热了,和我住在一起会影响你用冰。”
据她所知,谢韫之比她怕热得多,身上时常像个火炉,夏天不用冰会很难受吧。
原来如此。
谢韫之立刻道:“无妨,我不觉得热。”
夫人担心得太过了,在外行军打仗的环境比待在家里艰苦数倍,只是夏日不用冰而已,对他而言无甚大不了的。
“好吧,随你。”预感这人赶不走,许清宜也就不提了。
过了数日,从状元府传出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熙宁公主怀胎九月,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下产子,是一位千金,母女均安。
守在产房外面的沈知节,第一时间就抱到了自己的女儿,高兴疯了,连忙派人去宫中报喜。
主要是通知薛贵妃这个外祖母,皇帝只是顺带的。
至于将军府那边,考虑到传话不易,也就没有特意通知,横竖过上一两天,全京城都会知晓喜讯。
他就不刻意去戳谢将军的肺管子了。
不错,将军府很快就知道熙宁公主生了女儿。
“哎呀,真好。”许清宜听到这个喜讯,十分替公主夫妻俩高兴地道:“沈状元长得那么漂亮俊俏,女儿像了他,铁定是个美人胚子。”
沈知节竟然喜得千金,谢韫之羡慕极了,自卖自夸地道:“将来你我的女儿像了我,也不差。”
许清宜闻言哭笑不得,那确实不差。
宫里头,薛贵妃闻得喜讯,亦是高兴无比,连连差人送了许多东西去状元府。
皇帝喜得外孙女,心情也是舒畅的。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刘公公笑吟吟地贺喜道,哎呀,最近京城腥风血雨,总算是发生了一件喜事。
还是个千金,想来正合陛下之意。
“嗯,你亲自去状元府一趟,给熙宁母子俩送些赏赐过去。”皇帝一口气圈了一张长长的单子,十分地大手笔。
“是。”刘公公看了都咋舌,暗想,驸马和公主都受宠就是不一样,双倍圣眷。
但很快又平静下来,皇帝的宠爱啊,就像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做不得数,还是平常心一些对待为好。
女儿为自己添了外孙女,这个特殊的日子,皇帝难免又想起了薛贵妃,算算日子,他已有足足两个月不曾见薛贵妃了。
夫妻二十几年,皇帝倒是头一回见识对方的犟脾气。
真是够倔的。
赏赐送出去的次日,刘公公跟随皇帝的轿子,路过御花园,忽然看见远处一抹曼妙的倩影,微怔,怎么瞧着好像是薛贵妃?
足不出户的薛贵妃娘娘,终于肯出来走动了?
刘公公稍加思索,唤了一声:“陛下,奴才好像瞧见贵妃娘娘了。”
闻言,皇帝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抬手示意停轿,却没有张望,只是看着刘公公:“你刚才,想跟朕说什么?”
刘公公暗笑,陛下明明就听见了,还装。
说明陛下心里啊,果真惦记着贵妃娘娘。
刘公公回道:“奴才说,瞧见贵妃娘娘在御花园,就在您和贵妃娘娘当初一同栽种的那棵树下。”
那棵树,叫做女儿树,是当初熙宁公主出生之时,皇帝与薛贵妃一同栽种的。
皇帝沉默,终于知道薛贵妃为何出来了,因为想女儿了吧。
“陛下?”刘公公唤道,这是要走还是留啊?
“嗯,朕过去看看。”皇帝起身,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动作稳健地下了轿子。
刘公公等人,便识趣地未曾跟过去。
薛贵妃今日里打扮非常素净,不像过去那样明艳张扬,倒像是小家碧玉,是因为她已经失宠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不想再邀宠。
皇帝见状,好像回到了与贵妃初相见。
那时他微服私访,在喧闹的京城街头偶遇贵妃,对贵妃一眼倾心,便将年仅十六的贵妃纳入宫里。
害怕对方嫌弃自己年长,便百般呵护疼爱。
如今想起来,往事历历在目。
“娉娉,想女儿了?”皇帝也看着那棵树,不禁伸手过去摸了一下。
为帝几十年,他也是第一次与妃子做这样的事。
薛贵妃回过头来,见是皇帝,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皇帝。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怨恨,只有委屈。
皇帝看见了,心里一软,放轻声音:“想不想出宫去看女儿和外孙女?”
薛贵妃眼睛一亮,迟疑了片刻,含蓄地点点头:“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