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有专门的洗毡法子?。用热水浇透毡子?,反复揉搓,直到羊毛渐渐变得蓬松,再?卷起拍打,直至脏污消失,绵毡在日头的照耀下,重新变得光洁温暖。
除了枕头被褥等床上用具,姜青禾还请湾里手艺好的妇人,给徐祯的单衣絮了棉,因为他说眼下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一趟。
眼见入了秋,早上还觉得身上出汗发黏,一到夜里就冷得人直缩脖子?,昼夜温差巨大。
姜青禾把能?备的都备上了,哪怕忙了一整天,脖子?连着整个背都僵硬发胀。夜里还坐在灯盏旁,往单鞋里塞棉花。
徐祯坐她身后,双手不?轻不?重捏着她的肩膀,还给烧热水端过?来,让姜青禾泡脚。
其实他自己也累得够呛,这五天日子?里割了全部牲畜能?吃上小两个月的草料,傍晚则让王贵来帮他一起铡草,铡了七八个麻袋的草料。
修补农具,给锄头换个新的手把,磨完家里所有的刀具,包括锯子?、草镰、条镰、斧头、菜刀等等。棉花地刨土、给稻田拔最后生?出来的稗子?等,磨新面、将米磨成米粉,他的一天跟不?停拉磨的驴一样,眼里有做不?完的活。
连要?走前,都得挑水把两个水缸的水装满。
他一下下捏着姜青禾发酸的肩膀,他脸挨近说:“地里农活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跟大牛兄弟几个讲过?了,到时候来帮你?,他们答应了。”
多新鲜多稀罕,徐祯嘴巴算不?上好,为人也不?太热络,居然买了酒做了小菜,趁姜青禾忙时,请了七八个汉子?来家里吃了一顿。
往常谁邀他去喝酒也不?去,做活抽旱烟他也避得远远的,唯恐沾了一身烟味。可那天也任由大伙喝酒,抽旱烟抽得烟雾到处弥漫。
有求于人嘛。
姜青禾手顿了顿,又笑话他,“你?吃大亏了,枣花婶赵大娘她们早说要?来帮我一起收。”
其他还能?操心点,可田地里的活,好些人都早早说过?,要?来帮她割稻子?,掰苞谷,收油菜和甜菜。连那些娃碰见她,个头才到她腰间的,都笑嘻嘻地表示,帮她拔萝卜、捡番薯。
一问他们,几个娃异口同?声地说,蔓蔓在童学里说要?拔萝卜,一群才四五岁的娃操心得不?得了,纷纷说要?帮她一起。
这点真不?用操心,只是?他哪能?不?操心。
徐祯也笑,在后头环抱住她,他说:“多点帮手,早些收完,你?也好多歇会儿。”
“到时候我看看,管事的常往衙门走,要?捎口信或是?托付东西的,让他送到铺子?里来。”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后面没说了,两人拥吻了会儿,后面紧紧缠抱在一起。
徐祯是?第二天清晨走的,蔓蔓半睡半醒地送别他,毕竟昨天夜里她已经把她最宝贝的,一大堆杂七杂八,包括捡的树叶、在童学捏的泥人(姑且算是?吧)、很漂亮的小石子?、别人给她没舍得吃的果?子?等等给了徐祯。
她说:“这些给爹,想我就瞅一眼哦。”
当然她严肃声明,“爹你?偷偷地想,别喊我名字嗷,你?喊我,我就会打喷嚏,打喷嚏就得喝好难喝的姜汤。”
“我不?喜欢喝姜汤。”
弄得徐祯哭笑不?得。
最后他在晨雾里,背着厚实的棉被,手里提着重重的行囊,坐在羊皮筏子?上,喊着:“回家去吧,我走了。”
筏客子?一撑竿子?,羊皮筏子?顺水往下游划去,直到姜青禾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和蔓蔓往回走。
蔓蔓已经初步懂得了分别,至少她没有哭。
她跟姜青禾说:“爹要?干活,要?赚钱,好辛苦的。”
她知道不?能?哭阿,一哭爹更舍不?得走了,她就忍着不?哭。
可是?等她把话说完,眼见羊皮筏子?真的看不?见了,才抱着姜青禾的脖子?哇哇大哭。
小孩子?不?怕丢脸,她憋不?住了。
姜青禾抱着她走了一路,啥也没去忙,在家里陪了她好久。
今年春移栽的枣树生?了果?,只不?过?是?畸形果?,又小又涩口,不?能?吃。
她抱着蔓蔓,让她一颗颗摘下来,在枣树周围挖了个坑埋掉。
挖坑埋果?完蔓蔓不?哭了,她又想去童学了,她埋完最后一点土时说:“昨天毛杏姨姨说带我们打弹弓,小芽说要?给我吃她家的炒黄豆,我和小柳约好了要?一起玩跷跷板的…”
姜青禾用热巾子?擦蔓蔓红肿的眼,听她掰着手指头数,牵着手送她到童学。
蔓蔓背着她的水壶和小包,站在门口,她不?要?姜青禾送进去了,她挥着手说:“娘,我走啦!”
她小跑几步又回头,她两只手放在嘴边喊:“我会好好玩的。”
她不?需要?很听话,她只要?玩得高?兴就行,她的爹娘也从?没有要?求她听话。
姜青禾让她好好吃饭,蔓蔓随意点头,跑进门里。
送走了蔓蔓,家里的活昨天徐祯也忙得差不?多了,姜青禾准备去草场,她明天还得再?去皮作局,谈一谈皮板的价格。
她拉出马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