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在一块的?,虫子它能飞的?阿,自家田里摘干净了有啥用,只有大家田里都没了虫,自家田里稻子才能稳阿。”
阿毛的?话戳到了大伙的?心坎上,虽然?他们压根不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可?他们懂只有保住整片大田,才有自家小田的?好收成阿。
“那俺和二婶几个去烧草木灰,给填到田里去,草灰也能杀虫的?,”瘦小的?妇人腾地站起来开口,“俺们虽说烧不了七十几亩的?草灰,可?能烧一点?总是一点?。”
有个婆子说:“俺家还有一袋草灰,本来留着漾田的?,花阿,俺等会儿拿了给你,”
“俺家的?那几袋子也给匀出来。”
“还有俺的?,凑在一块吧,到时候给每家田里都埋点?,这会儿就别计较啥的?了。”
一个衣裳打满补丁的?老太太不舍得说:“俺老婆子听过,菜油能烧虫,俺还有半瓶菜油,本来想着给六月六吃的?,俺也拿出来给大伙用,哪家生了虫害最?多,就浇些试试。”
“俺出烟丝,”平日抽烟抽的?最?凶的?三?德叔忍痛说,“俺晓得烟丝泡水能治幼虫,俺索性这个月不抽了。”
“你个老烟鬼都不抽了,那俺一个人抽有啥意思,俺也出烟丝,不能让三?德比过了俺去,”老头笑呵呵地说。
三?德叔挤兑了他一嘴,大伙又笑了一阵,仿佛刚才那萎靡不振只是错觉。
姜青禾瞅着每个人踊跃出着主意,风风火火要?去灭虫的?大家。明明刚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容,可?眼下撸起袖子,挥舞拳头,或是叉着腰,上下嘴皮子一碰骂虫子全家。
那些阴霾,跟此时的?鲜活相比,更叫姜青禾明白。纵使日子有时像人不小心踩进了淤泥里,又被石头绊了一个大跤,可?只要?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换去脏污的?衣裳,再狠狠咒骂几句,等伤口好起来。
要?是很多人一起摔进了泥坑,那就一起咒骂,相互搀扶着起来,大笑往前走,日子又会好过起来。
等大伙说够劲了,在场的?每个人都有除虫大计以后?,姜青禾才开始她的?意见,轮到她说话时,很多妇人已经学会了闭嘴,安静地听。
因为经过换粮的?事?,经过染坊赚钱之后?,她们都知道姜青禾绝对不会胡吹冒撂。
她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信服她的?。
“大伙都晓得我是打哪来的?,南边种的?最?多的?就是稻,一个村的?稻田比湾里的?麦田还要?多,不是几百亩,而?是上千亩田。”
姜青禾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那么多的?稻田,难道他们就不遭虫灾,就没有绝收的?时候吗?”
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摇摇头,“除非是水灾、旱灾、刮风这种才会绝收,很少?有虫子泛滥的?时候,也不会因为生虫而?绝收。”
“咋办到的??”有个婶子大声地问。
“是啊,上千亩田嘞,俺都不敢想,这么老些田还不生虫,到底用了啥法子,禾阿你快说…”
直到吊足了大伙的?胃口,姜青禾才开口,“法子就是,他们在稻田里养鸭。”
“哈?”
“阿,啥?养鸭?”说话的?那个一头雾水。
胖妇人摇头,“鸭进了稻田还不吃秧苗,俺不信。”
好多人迟疑,他们是真不信。
在大伙交谈时,土长招手让姜青禾上去,将站台上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坐在下面听。
姜青禾坐在高位上,能直面齐刷刷的?视线,她也不慌,有质疑声才是正常的?,要?是她说点?啥,大伙全都同意她才会纳闷。
“别急别急,等我说完,”姜青禾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等声音渐渐平息才往下说,“是的?,鸭子会吃秧苗。”
胖妇人一拍手,“俺说准了是不。”
“可?我们不放大鸭阿,放鸭去稻田也是不能一股脑瞎放。稻子刚插秧不能放,等到分蘖了,才可?以放雏鸭,稻子开始结籽后?,鸭子就得赶出来,不能再下田。”
姜青禾想起自己的?故乡,那是个很有名的?水乡,稻田养鸭几乎成了常规操作。每家都有稻田鸭,反而?要?是谁家没养的?,还会被天天追着问。
她其实不会养鸭,可?她耳濡目染那么些年,知道稻田养鸭的?诀窍和好处。原本以为忘记了,可?今天一想其实好多事?情都没法忘掉。
她昼夜没睡,可?说起这事?来还是精神奕奕,“雏鸭最?爱吃稻飞虱,虽说我也不晓得一只雏鸭一天能吃多少?两飞虱,可?我晓得,只要?雏鸭进了田,飞虱肯定?活不了多久。”
“到时候虫子没了,又肥了雏鸭。”
姜青禾祭出一个杀招,“鸭粪能肥田,以前在我们那,有句老话说:鸭子宿一夜,可?肥三?年田。”
吃虫肥田,这四个字眼落在大伙耳朵里,就跟清水河此时涨水泛滥般,满是不可?置信。
“有啥好不信的?,”徐婆子着实听不下去了,她转过身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瞅到俺了没?俺是谁,俺是村里养鸭大户,你们不听青禾的?,那就听听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