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亲眼看见过他跟别人谈笑,跟别人接吻,他们并肩走在陌生的街头,亲密热烈,可怎么如今还会难过?
是他亲手松开了陆予心,又怎能责备他爱上别人?
感情的事,本就是变幻莫测,他该接受才对。
李澈从房间离开以后,陆予心仰头在床上盯了天花板很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了这样思考的习惯,床单上还有一点刚才的余温,身侧深色的一滴湿润,是李澈留下的泪痕。
他从没想过,李澈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流泪。
印象里,他淡漠冷然,拥有着与年龄不相匹配的稳重,陆予心见过他的脆弱,吻过他的伤痕,体会过他的苦楚与艰难辛酸,却从未见他哭过。
对李澈来说,再难的岁月都熬过来了,怎么被他一句“前前男友”搞得破防,趴在他身上跟个受委屈的孩子似的。
他都没哭呢,李澈哭什么。
乳白色的天花板快要被他的目光灼烧出个洞,陆予心也没想明白其中的原因,最后他得出结论,是李澈压力太大,加上正在发烧的缘故。
人生病时容易多愁善感,李素萍周一的手术吉凶未卜,情绪和压力积攒到极点,以至于让李澈泪腺失禁。
等陆予心好不容易想通,刚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很快又想起另一件棘手的事。
他还没给江铄回复。
恋爱自然是谈不成了,陆予心知道在这段关系中,他拖了江铄太长时间,以至于最后两人都失去了耐心,只能草草交出一份答案。
想着,陆予心拿出手机给江铄发了一条消息,算是为这段荒唐的经历画上个句点。
之后的几天里,乔叶家里有事请了假,宿野里人手不够,陆予心只能留下来顶替乔叶的位置,一时空不出时间去医院看李素萍。
倒是李澈很守约定,他们吵过之后第二天上午仍然来了宿野,配合姜可可的团队拍了几段视频。
拍摄到最后一段,李澈接到个电话,对他们说了声抱歉就先离开了,之后两人便没再联系过。
再见面是李素萍做完手术之后,手术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虚弱,躺在床上仿若一具枯萎的骨架,陆予心只在病房里呆了几分钟就觉得压抑难忍,浓重的消毒水味快将他淹没。
出来时他听见医生和李澈的对话,说虽然做了手术,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病人的身体经不起再一次手术,之后建议保守治疗。
李澈仿佛早有了心理准备,平静地点了点头。
等医生离开之后,陆予心看见光从走廊尽头逆着打进来,照在李澈有些颓败的身上,他靠着走廊的墙壁,痛苦地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至亲的离世是一生的钝痛,外婆去世时陆予心已经体会过这点。
他的外婆去世是意外,没经历太多痛苦,而病人的死亡是一个痛苦且缓慢的过程,作为亲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接受,但无能为力。
那一刻,陆予心很后悔那天跟李澈说了那些话。
这些年没有李澈的消息,但他现在大概猜得到,李澈这些年过得也很不容易。
陆予心的脑子还在挣扎,身体却先行一步,往前走过去抱了下他。这个拥抱没有其他意思,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安慰,犹豫着该怎么说出安抚的话。
此时多少语言都过于苍白,陆予心动动嘴唇,最后化成轻不可闻的叹息。
下一秒李澈将他牢牢箍在怀里,汹涌如暴风雨般将他包裹,走廊里人来人往,陆予心无措地被他抱着,连挣扎都忘了。
“陆予心,”李澈在耳边叫了声他的名字,贴着他的耳边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贴得太近,弄得陆予心耳朵痒痒的,痒得怀疑是听错了:“什么?”
路过了几个病患家属和护士,奇怪地打量着两人,李澈不顾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又重复了一遍:“别离开我。”
这次陆予心确定他没听错了。
李素萍还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他推了推李澈,用手去探他的额头,摸到跟自己相似的体温才松了口气,没发烧。
可马上他又警惕起来,没发烧,怎么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陆予心知道他亲人并不多,李素萍的生病估计对他打击很大,性格又决定了他没有太过要好的朋友,才失去理智地抓住自己这根稻草。
情况特殊,他就勉强给李澈抱一下吧。
过了很久,李澈才松了手上的力度,放开了他。
陆予心说得很对,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干涉他,也没资格说这种话,但这一刻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让陆予心留在他身边。
朋友,哥哥,前男友,以什么名义都好。
他不愿意再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个小偷窥探着陆予心的行迹,看着他和别人亲密幸福。
十八岁的他险些错过一生的,二十六不会再错过了。
“我……”
走廊没病房那么暖和,陆予心没穿外套,猛地被他放开周身忽然袭来几分冷意,竟然有些贪恋刚才的温暖。
面对李澈直白的“表白”,他只觉得头脑发蒙,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下楼给阿姨买点吃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