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用了”,就转身走进了养老院的大门。
这家养老院规模不大,只是政府设置的福利机构,还谈不上服务和高端。李澈走到服务台:“我来看邬玉英,提前打过电话。”
护士认出眼前的男生。她的神色中露出些许迟疑,不过还是微笑着说:“我去叫她,你在接待室等下,不过她可能……”
“没事,你告诉她一声就行。”
“好,稍等。”
接待室里,李澈平静地凝望着窗外,天色漆黑一片,和他此时的眸色一样浓稠幽深,不可预测。
没等多久,护工就推开了接待室的门,和前几次一样,她的身后孤零零的,没有跟着任何人。
她看着眼前每月都来的男孩,有些不忍心地开口:“她还是不愿意见你。”
李澈的神色中看不出变化,仍旧淡如湖水没有太大波澜,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个牛皮信封:“那麻烦你把这个给她。”
仍旧是薄薄一沓,里面是轻到几乎没有重量的几张纸币,但这次护工没有去接。
“你留着花吧,她不收。”她脸上露出为难,安慰道,“其实你奶奶是心疼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出于怨恨也好,愧疚也好,还是所谓的心疼,都无从去追究。李澈把信封放在桌上,只说:“麻烦您了。”
护工叹息了声,看着他离开了接待室。
大厅里三四个老人聚在一起说话,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模糊辨认出他,小声问旁边的人:“那个是玉英的孙子吧?”
“是哟,每个月都来的,他奶奶也是狠心,一次都不见。”
另一位老人也加入进来:“这孩子倒是孝顺。”
“孝顺当初就不会把他爸……”怕被人听见,她用手掩着嘴,“看着孝顺,心狠着呢,谁家十四岁的孩子能做出那种事!”
“要是我孙子,我也原谅不了。”开头那位说,“好好的闹了个家破人亡,走的走,病的病。”
老太太捧着杯子:“哎,孩子也怪可怜的,听说精神病会遗传的!”
世间的冷暖并不能感同身受,一些人的家破人亡不过是别人的茶余饭后,借着闲话把他们的苦难轻描淡写。
李澈推开门,把嚼人舌根的闲话隔绝在门内。
他在小吃摊找到陆予心时,陆予心正在等他的铁板豆腐。这家买的人最多,他猜想应该很好吃,便排在队尾多等了会儿。
李澈走过去:“走了。”
“这么快?”陆予心惊讶,低头看了眼手里热乎的铁板豆腐,“我才排了一个队,你就出来了?”
李澈瞥了眼他:“跟你说了很快。”
是说了,但陆予心以为来看望老人至少要叙叙旧,半个小时总得有吧。他看了眼时间,李澈不过进去了十来分钟。
他吃着豆腐随口问:“你来看谁啊?”
没期望能得到答案,以李澈的性格,应该会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吧。不料李澈却冷淡地开口:“我奶奶。”
陆予心得寸进尺还想问,李澈却不愿意再搭理他。
“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我真饿了。”陆予心转移话题,“你吃哪个?说了请你。”
“我不饿。”
“你这样很扫兴你知道吗?”陆予心皱着脸,“我陪你跑这么远来看奶奶,还请你吃东西,一点面子都不给。”
李澈说:“没让你来。”
好好好,就知道会这么说。他大度,不予计较。
陆予心跑去买了两份的小吃,拉着李澈在小摊旁的桌子上坐下来。
“能不能请教你个物理问题?”他看起来超虚心,“你物理应该学得不错。”
李澈挑了下眼尾:“你说。”
陆予心看着他,表情认真,嘴上却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你知道世界上最硬的物质是什么吗?”
“首先,这是化学问题。”李澈无情拆穿他,“其次,这是初中化学。”
“噢,我上次化学只考了32分。”陆予心面上有点挂不住,有点丢脸,“这不重要,你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这样简单的问题,李澈居然思考了一小会儿,然后谨慎地回答他:“课本上写的是金刚石。”
“不对。”陆予心笑得很得意,“我觉得不是。”
李澈难得轻微皱起了眉,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陆予心插起一颗章鱼烧,竹签撵在指尖:“是你的心。”
他坐在李澈对面,意外地听见他很轻地笑了下,还“嗯”了一声。
这下反而把陆予心整蒙了,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你笑什么?要是觉得不对你可以反驳。”
“没不对,不想反驳。”那抹笑稍纵即逝,仿佛只是夜里的幻影,李澈很快就恢复如常,又用那种冷淡的声音说,“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颠覆科学的答案。”
“这不够颠覆吗?”
“够颠覆。”李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站起来:“吃完了吗?吃完走了。”
陆予心见给他买的那份完全没动:“你真不吃?别嫌弃小摊啊,这阿姨做的味道真挺不错。”
李澈没有嫌弃,只是单纯不想吃。
但陆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