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
最前方是操纵台,伊延已经自发坐了过去。
会客厅的桌子旁边是柔软的沙发,上面还有抱枕。饮品可以随意用,甚至还能透过舰身上一面巨大的透明窗欣赏外面的景观。
时蕤坐下来之后,厄瑞波斯和卢卡斯就自发地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再忠心不过。
虫族天然就会守卫虫母,这是刻进了基因的本能。
时蕤忙招呼他们坐下。
厄瑞波斯性格活泼,当即就乐颠颠地紧挨着时蕤:“谢谢妈妈。”
卢卡斯更沉稳,但也没拒绝虫母的邀约。
他发现了,母亲在躲避着自己的眸光——自从那一次,他求欢被拒后,母亲对他总会带些躲闪。
他的脸色过分苍白了,安静寂落地立在阴影之中,不语。
是他哪里做错了什么吗?太弱小无能了?还是这张皮相不符合母亲的审美了?又是不是母亲更喜欢那些弱小的人类、兽人?
卢卡斯目光沉甸甸地端详时蕤的脸色,心中的困惑压得他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指节泛着白。
“妈妈。”他终于说出口。
母亲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转了过来,打颤的长睫毛和无辜的表情,几乎是有些惶惶地看向他。
时蕤已经做过太多次对称呼的纠正,发现还是无用后,索性放弃。
他又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小事而生气,何况他心中一直都对虫族们萦绕着莫名的心虚和愧疚。
他不知道卢卡斯打算说什么,看着他这张几乎和人类无异的面容,微微失神。
只是那对猩红眼珠里的冷血无情和瞳孔间深处若隐若现的复眼,暴露了那非人的事实。
时蕤抿了下嘴巴,还是温温柔柔地问他:“怎么了?”
卢卡斯撞进了母亲眼中水润又清亮的光,有几分晃神地想,他果然还是不够强吧。
虫族以强者为尊,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出色,母亲眼中才会容得下他的身影。
于是他开口说:“妈妈,我可以杀掉外面那些丑陋家伙中最强的那个。”
很认真的口吻和语气,不带半点玩笑。
他本身就不是会吹嘘大话的性格。
时蕤微微张着嘴,愣了有好一会儿。
厄瑞波斯立刻嫉妒地看向卢卡斯,实力越强就越容易获得虫母的青睐,诞下更强大的虫卵,养育出凶猛的虫族战士,这是整个虫族的共识。
时蕤小眉头给皱着,严肃地说:“可是外面有很多寄生种,你会受伤吗?”
卢卡斯沉默了。
他新生不久,远不及那些早已存在的高级虫族强大。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他绝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无措。
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无声的肯定。
时蕤见状,轻声地说:“不要着急,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再回来解决掉那些威胁。好吗,卢卡斯?”
虫母的一言一行,哪怕是无声的精神力安抚,都是稳定虫族的绝佳利器,能够让躁动暴乱的虫族逐渐稳定下来。
卢卡斯微微折着的眉一松,望着时蕤美丽纯洁的笑颜,竟是张嘴就答应下来:“好。卢卡斯谨遵您的命令。”
切西尔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抵了下后牙槽。
没想到面前的高级虫族都能这样强,就这还新生不久呢。
他都不敢想象虫族帝星那些混得跟野犬一样的高级虫族有多能耐啊。
何况那些帝星上的高级虫族寡了那么多年,有朝一日终于能寻回自己是母亲也是妻子的珍宝,就这还能不变态?他名字干脆倒过来写算了!
小虫母的性子又软乎成这样,假如……他是说假如,要是稀里糊涂地回了帝星之后,会不会被欺负惨,那不得年年一胎一百零八宝?
*
“绝大多数人,或者说整个流浪星域的人都在朝着坐标点过去,看来我们的人应该通知到位了。”伊延开口。
时蕤他们透过那面透明的窗,可以看清外面那些像是飞鸟一般在空中的舰船,零零散散悬在空中,数量还有不少。
时蕤问伊延:“贫民窟的那些人呢,他们能够乘坐舰船过去吗?”
伊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料到他会问起那些毫不相识,甚至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连种族都不同的人。
“我现在算是知道切西尔之前那些话的重量了。虫族把你养得实在太好了,真善良啊,小虫母。”伊延笑了一下。
不是意味深长的讥笑,也不是虚情假意的微笑,而是那种悠然清浅,全是温柔的、发自内心的笑。
猫耳还一摇一晃的,竖瞳里带着些愉悦。
时蕤对他突然说出的话有些不解,眸光却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
伊延宛然:“别担心,我们黑鹰的人之前就考虑到了这点,已经安排了人去将他们接走。当初部署了一些人常年跟他们打交道,也不是全然在做无用功。”
时蕤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眸子干净又漂亮,眼型弯起来是月牙,就像是一叶软软的水。
伊延朝着他眨眨眼睛。
怀揣着希望抵达的坐标点非常的、相当的不如人意。
爆炸声的剧烈动静就算是时蕤他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