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蕤扣上的黑斗篷被摘下,男人正在和费里克斯谈话,余光漫不经心地瞥着已经是囚笼中折去翅膀的美丽鸟雀。
“你们夜色中使用价值降低,已经被玩腻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赎走?”费里克斯的目光灼灼,迫不及待地问出口,讲话之前都慎重地在自己肚子里过了一圈。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时蕤就钓出来这样的大人物。
男人脸上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愚人舟帮你回去站稳脚跟之后,以斯皮格尔的家族财力,买走一个被众多大人物舍弃的小玩意儿自然不成问题。”
“只不过这次看来是个上等货色,所需的时间会久点吧。”
男人紫色的瞳孔转动着,瞄了眼已经被强硬扯下口罩的时蕤,视线凝住——
少年现实中的相貌可比网络上随意拍的一张模糊照片好看得多,眉眼昳丽,浓黑的发紧贴着凝脂白玉的肤肉,连双眼皮的褶子弧度都像是最精心的一笔,他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殷红的唇瓣如血,被白璨的牙咬出了一道白线。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古怪:“兴许你的美梦要泡汤了。”
“——不过好处是,夜色这次很满意,愚人那边也会因为你这次的识时务给你意想不到的回报。”
……
回收站。
气氛有些凝滞。
“你现在过去也许还来得及,夜色的人已经出动了。”老板站了起来,姿态也比刚才更认真,他将手撑在桌子上,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面色严肃地说:
“你真的要为了他跟夜色对上吗?你以前吃过的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切西尔就在得知消息后大步流星离开。
老板在他后面张嘴就骂没良心。
黑暗与喧嚣并存,寂静和混乱交织。
贫民窟的人宛如在下水道里窸窸窣窣的老鼠,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蜷缩隐藏起来,在试图察看是否有利可图时,又会贪婪地一拥而上。
他们发觉了愚人组织的夜色降临后,就乖觉地“消失”了。
切西尔面无表情,赶到了时蕤最后出现的地方,那时候夜色刚被目击到来了贫民窟,就有人以此为炫耀的资本大肆宣扬出来,之后夜色的人应该就在找时蕤了。
但他还是来晚了。
寂寥无声的街巷中只有生了锈的昏暗路灯在静默地照着,大抵是有些接触不良,一抽一抽地亮着。
细碎的石子零散地分布着,几乎要淘汰的废弃纸张被风吹得扒在墙面,肮脏的水渍液体糊弄在街角。
很有恐怖片的氛围。
切西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骂了一声:“一股狼人的骚臭味。”
…
“原本只是普通难度,但要去夜色的大本营救人,恐怕就变成了地狱难度。”
老板看着无功而返,又跟他讲出这句话的切西尔,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啊?啊!不是,你说什么?!”他快化身成古代动物土拨鼠,吱哇乱叫个不停了。
罪魁祸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大刀金马往他这一坐,啧了一声:“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放任他不管?”
“那小子可以饿死、冻死亦或者穷死在贫民窟,但他不能在夜色被人羞辱死。”
老板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呢?在夜色他可是吃喝都不愁,比贫民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有多少仗着自己姿容出色的贫民窟出身的人,哪怕是死在夜色也不想回来。”
切西尔还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死人脸,他冷淡地说:“那也要问了他的意愿才行。”
“你快计划一下究竟该怎么办。”
摆烂的姿态,却很强硬,一副要是不答应就坐这不走了的样子。
老板骂哭咧咧:“行行行,老子真是欠了你的。”
……
时蕤并没有遭到虐待。
那个紫发男人对着他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自己名为涂生,是夜色分区的一位小头目。现在执掌着他的生死,当然也包括了自由。
流浪星域也是有不少星球在的,虽说大部分星球都很贫瘠,不是宜居星,但也能分个三六九等,他们所处的边区也能勉勉强强算个二等,涂生能有话语权,只能说有些能耐。
面对如小动物般惊惶的时蕤,涂生的态度也很平静,还给他准备了一桌子在贫民窟里绝对见不到的美酒佳肴,价值不菲的珠宝玉石,态度也放得温柔可亲,和之前吩咐狼人们抓住他时简直是换了一副嘴脸。
时蕤没有想过涂生前后的转变如此巨大,正如他也没想到之前见到的建筑物内部会这样奢靡。
夜色是很有底蕴的,光是安置时蕤的房间就豪华精美,宽敞且舒适。
“我知道也许对你来说,类似于这样的财,物,简直唾手可得。”涂生温和地说。
时蕤看着那些被厨师精心雕琢,耗费无数心血,一盘菜就可以让贫民窟一个家庭一年吃穿不愁的食物,还有涂生手中把玩的夜明珠、神秘动人的项链宝石,陷入了沉默。
“但是现在,你再也不能过上从前那样挥金如土的日子了,难道你真的乐意接受和那些穷鬼一样在泔水里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