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槿修长的手拿过那只木匣,看了韩湘雪一眼,见她并未制止,打开来,就见里面躺着一支木簪。
这支木簪以桃木制成,做工普通,式样简单,仅在簪首镶了一枚红玉,看着像是新的,也不像是什么珍贵之物。白槿抬眼,询问地看向韩湘雪:
“这也是殿下故人之物?”
女子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笑着接了过来:“故人所赠。”
“殿下这位故人心思巧妙。”白槿垂眸夸赞。
韩湘雪一笑,同他并肩看着月色,没有说话。
接下来几天,韩湘雪都没怎么见到白槿,也不见他捎来什么信,但她忙于政事,也无暇思考他在做什么。这一日晚上正是月圆之夜,风静云弭,丹枝传话来说他邀她一同赏月。
她披衣到了廊下,就见他孤身一人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那里是一轮圆圆的冷月。
韩湘雪忽然觉得心头一悸,走到他身边坐下,他轻轻扶着她的头倚在怀中,“殿下来了。”
韩湘雪握住他的手,干脆枕在他膝上,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我想听你弹琴。”她抓住他垂下来的发带,晃了晃。
“殿下别闹。”他望着她:“抱着殿下,怎么弹琴。”
韩湘雪没有抬头看月亮,只是躺在他膝上。过了一会儿,又抓住他?子:“我这样躺着,你累不累?”
白槿轻笑,似乎被打断了思绪,垂眼凝视着她:“明月入怀,怎么会累?”
他伸手挑起女子一缕长发,从怀中拿出什么,别在了她头发上。
韩湘雪转过头,伸手一摸,入手冰凉:“发簪?”
“是啊。”白槿摸了摸她的脸,伸手扶她起来:“天气太冷,殿下快进去吧。”
鸦黑的发间,白玉如新雪如嫩笋。韩湘雪站在镜前看着,桂叶笑道:“殿下这么喜欢,白公子一定很高兴。”
韩湘雪淡淡一笑,抽下簪子在手心看了看,白玉剔透,雕工细腻。
果真,是极好的雕工手法。
近日,穆邢的典狱司收押了不少从五石阁拍卖会抓回的人,他善于刑讯,机敏细腻,与刑部的人来往也愈发熟练,倒省了韩湘雪许多工夫。
莫青蕴仍在户部任侍郎一职,虽他一向处事圆滑,滴水不漏,但他事务繁忙,韩湘雪便见了王大人一面,要了王燕白到身边协理事务。
除了王燕白,她又选出了另一名官家女子柳青靛,在身边管理书札。这么做虽不合礼制,但她身为储君,又受韩毓影之命协理政务,朝廷众臣终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风平浪静。
“姐姐。”这一日,韩玉娆突然来了府中,见了她,眼尾耷拉下来,抬头看她,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低声呜咽起来。
韩湘雪受了惊吓,因为她虽然有些爱娇,平日却很少哭。抱着哄了许久,怀中少女终于眼睛红红地抬起头来:“姐姐……父皇同母后说,我……他让我选夫婿,要把我嫁出去呜呜呜……”
什么?韩湘雪一惊,虽然算算日子,玉娆也将及笄了,但是眼下她还小,父皇为何……
“姐姐……我不要嫁出去呜呜呜,我、我听语琴她们说,嫁了人就是两家人呜呜……”
韩湘雪微怒:“谁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她看向玉娆身后的月娥:“什么人都能在公主面前胡说吗?”
“殿下息怒!月娥失职,还望殿下恕罪!”月娥立刻跪下磕头,韩玉娆忙上前一步拉住韩湘雪的手,低泣道:“姐姐,当日不过玩笑话,若要处置,另有他人以下犯上……”
“谁?”韩湘雪望了丹枝一眼,她扶起月娥退下一边。
她皱起眉头道:“谁冒犯了你?”
“是梁钰!”韩玉娆叫出一个她意料之外的名字,哭着扎到她怀中,咬牙切齿:“他以下犯上,犯上作乱,胆大包天!他向父皇求娶我!不然父皇怎么会动这样的心思……梁家好竹出歹笋,上梁正下梁歪——”
“等等等等!”韩湘雪险些被她绕得头大,也对梁钰的求娶感到意外,掏出手帕轻轻给韩玉娆擦眼泪,一边理了理思绪,温声询问:
“他为何求娶你?玉娆可知道?”
“我不知道!他挟恩图报!”韩玉娆咬着唇万般委屈,韩湘雪突然想起那一日在长街上,梁钰也算救了玉娆一次,却也想不通他此举为何。
耐心哄了韩玉娆回去,韩湘雪眉间凝起了更多的疑——父皇为何和母后提起玉娆的婚事呢?梁钰求娶,他若无心直接回绝即可,难不成真的想将玉娆嫁出去?
韩湘雪心下微沉,百般揣度却找不到答案。只得决定明天进宫去问,问他为何做出这种决定。
“雪儿此番来,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站在御案后的韩毓影无奈一笑,只道:“当日我与你母后、玉娆一同在月华宫吃饭,朕不过玩笑话。”
“原来是误会。”韩湘雪展颜一笑:“儿臣哪里敢问罪父皇,只是玉娆来找我哭鼻子……父皇吓到她了。”
“……是我的不是。”男子叹了口气,望着她的眼睛,面上多了几分歉意:“吓到玉娆了。朕已经命人送了许多她喜欢的玩意儿过去,还望她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