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杨花阁时,常自在他们早已经各自修寝。
阁楼十多层灯火通明,浣流芳的情绪明显稳定很多,邀请他直接到天台望风。
杨花阁的天台在后半夜几乎没人来赏景,钟紫言端坐小桌一面,浣流芳毕竟是修行百多年的老修士,一眼看出钟紫言几近涨满,呼之欲出的灵力到了顶峰。
“你快要结丹了?”
“是啊,今夜遇到一位粉衣姑娘,与贫道亡妻有几分相似之处,三华牵动,心神飞驰,丹宫暴满,契机已现。”
浣流芳颔首露出祝贺笑意,“你比他更加沉稳,应能重振门楣。”
钟紫言出神摇头:“师父的天资,我怕比之不及,他三十余岁已结得金丹,历数东洲千年,哪有人可以相提并论。”
微风吹过,妇人鬓角两缕白丝不经意间吹起,低头沉默许久,问:“当年你家门派破灭,我这老婆子是间接罪魁祸首,你今朝来想要了结恩怨,是欲取我性命?”
“自然不是,贫道受陶师伯器重,接掌这赤龙门已五十载又四年,浣夫人本是贫道‘师娘’,今次来只是觉得该将谢玄之事告知于夫人,至此,你我两方再无瓜葛。”
钟紫言顿了顿,又叹息一声:
“唉,玄儿是我一手养大,其顽劣性格,好勇斗狠的心性皆由我娇惯而成,多年以前,他曾想独自来见夫人一面,那时门中正处争锋时刻,我怕路途遥远,为其性命安全计,强压不允。
没想到此事再难实现,由此今朝前来,也是为了结我和他的一个心愿。
事已告知,骨尘也给了夫人,贫道与同门师兄弟在此休整一日便要走了。”
浣流芳虽为女流,但其一生经历波折,自能懂世间当权之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日,你可是想再临福州夺回清灵山?”
“不错。”
“缘结一场,老婆子寿元将尽,便出一份绵薄之力,以弥当年错事万分一二,九泉之下,也可再见谢大哥。”浣流芳抹尽眼泪,正色说道。
“夫人有何指教?”
“年轻时,我受本宗老宗主之意,与谢大哥结为夫妇,实则是为盗取贵门宝花千轮盘】救我流花宗堕落之势,这其中情义痴缠再说起来,已无意义。只是当时多方算计,却得教你明会知悉。
赤龙门于东洲存立已久,比我流花宗还要长些,不提你家在鸿都疆域的事迹,单说于清灵山鼎盛时,曹慈老祖治下六位金丹,威名传遍濮阳河域,根本没将我们这种门派放在眼里。
可惜世事变幻无常,到了谢怀仁掌门这一代,门派上下战力奇缺,比我们流花宗还不如,也因此致使压迫多年的柳家、仙居门、灵犀派等进贡势力合谋攻打,饶是谢大哥天纵奇才三十岁结丹,也无力回天。
也许是我恶事惩报,离开谢大哥以后,命途多桀,几十年风雨飘零,至如今,连最后要守护的流花宗也名存实亡。
今即有你念情而来,我便助你挑拨那几家互相争斗,以期你治下的赤龙儿郎重夺清灵山,如何?”
钟紫言心神震荡,睁着感激的目光问:“夫人如何助我?”
浣流芳抬起柔软手臂指着脚下的杨花阁画了一个圆圈,“老婆子我苦心经营杨花阁三十年,有不少女娃儿都安插进了那几家山门里,其中有的甚至已经做了话事人夫人,操弄挑拨,不是难事。”
钟紫言只感觉天兵神助,“夫人若能助我平灭这三家仇怨,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来。”
浣流芳美眸眯起,突问:“你今朝能聚多大势能?”
这是真真正正在问硬实力,钟紫言顿了顿,保守开口:
“驱动五六千数散修军阵,当无大难,至于金丹之力,三四位还是能请出来的。”
见对面妇人神色逐渐暗淡,钟紫言忙道:“确实弱了些,也怪我才疏学浅,修行缓慢,门派至今尚没有大数弟子来源。不过我有信心可在二十年内举兵东来,万余人军阵,七位金丹,可否平定?”
浣流芳平静拿出一份密信,钟紫言莫名接过,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翠云纷争了结,柳家获幽煞年兽,柳江狶已去神狐山结婴。”
钟紫言顿时只觉得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喘息艰难,原本听到浣流芳愿意帮助自家的欣喜瞬间被这卷密信冲涓,再难高兴起半分。
五十年经营,前代憾事已成心魔,当下突闻敌人的实力又将大涨,怎能不心急如焚,“这,这是何时之事?”
浣流芳回应道:“上月在灵犀派的孩子传来的,这家因为寿丘翠云山之争,陪了两条金丹修士的性命才争得幽煞年兽,他家如今只余下两位金丹防守山门,柳江宁作为柳家话事人坐镇清灵山,金丹后期的柳江虎独守老巢。”
钟紫言极力平复心绪,静心思索片刻,“仙居门和灵犀派有什么打算?”
“那两家如今正在争执,一派主张攻打,说此时若不联合攻打柳家,等柳江狶结婴成功,等待他们两家的是灭门之祸。一派主张联姻缓和,说不管柳江狶成不成功,进退都有商量的余地。”浣流芳亦在皱眉。
钟紫言转换思路,问:“夫人可知前两年仙居门暗中攻打清灵山之事?”
“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