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来到奉国军左厢,左厢都指挥使王进及左厢新任都虞侯向训、赵匡胤等人都早已在营门外恭候,郭信还未下马,就听得一片拜见之声。
在场的武将在大周建立后几乎都升了官,且左厢整个中层班底都没有大的变动,武将们与同级军官、部下将士之间彼此亲近熟悉,郭信下马与众将寒暄时,多数人的脸上都挂着禁军武将们常有的那种志得意满而略有骄纵的神态。
大周禁军基本沿袭前朝,在清理掉少数去年底时作为南军抵抗,且未及时投降的将领后(如原先的左厢都指挥使解晖),上面的缺额足够分配,故而人们直接很少有什么利益纠葛,如今因同一面军旗或同一支番号而纠集在一起,大伙至少在表面上对左厢的认同感较强,而这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军中的士气和战力。
郭信被人们簇拥着来到前堂,与相熟的武将们说了些体己话,并再次当众宣布任命,关键处当然是曾经的旧部,以及隶属于射虎军番号下的左厢四、五军将领:
左厢都虞侯、五军都指挥使向训;四军都指挥使赵匡胤、都虞侯郭朴;五军都虞侯章承化。以及将去奉国军右厢升任的右厢二军都指挥使姚进、右厢三军都指挥使薛得福、三军都虞侯王元茂。
一众将领当堂拜谢,郭信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口中道:“尔等日后当竭力用事,以报君恩。”
诸将又是向着皇城的方向一番拜谢,随后王进便称营中教场正在教习旗阵,请郭信移步前去巡阅赐教。
郭信把手挥了挥:“何谈赐教!咱们左厢的人是甚么模样,我还不晓得?今番我虽是衣锦还乡了,王都使也不能拿我当自家左厢的外人罢?”
王进连忙躬身行了个礼:“末将失言,殿下出身左厢,如今还拿咱们左厢弟兄当做自家人,如此厚爱,我等左厢将士简直无以为报。”
赵匡胤随即就出言道:“日后我等为立赫赫之功,惟有奉殿下马首是瞻,末将愿永为殿下前驱!”
“末将等愿永为殿下前驱!”
诸将在堂上一拜再拜,再多礼反而显得生分,郭信遂止住诸将行礼,邀众人一同前去教场观演。
教习旗阵即是训练将士在阵中熟悉各种旌旗鼓角号令,从而学习阵法分队进退,也通过此种方式完成各级军官与底层士卒间的磨合,只是在郭信看来这样的指挥体系仍然太繁琐、仍属于是此时战场信息传递的无奈之举。
郭信等人登上将台,左右鼓角各有十二具,左厢的三纛大旗与各色军旗随风飘扬,武将们在郭信左右排列一行,郭信望着台下正在不同号令下演变阵势的数千人,忽地将配剑横举至额前。
将台上的鼓角声霎时停歇,数千士卒亦很快在原地重新集结,只有北风仍在席卷着旌旗呼呼作响,但郭信也听到了另一个坚定而富有节奏的声音——来自他的胸膛。
气氛仿佛凝滞了,郭信隐约能感受到身边的武夫们紧张而炙热的呼吸,可他并不说话,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动作,直到台下呼唤他‘意哥儿’的声音如浪潮一般由近及远地次第传向远方,他才将佩剑落下。
和武将们联系感情固然重要,但在构成一支军队真正的主体——那些同样出身于这片土地上的普通士卒面前露脸也是很要紧的事。
郭信不敢奢求射虎军乃至整个左厢都对他忠诚服从,但至少可以通过赏赐和提拔,让将士们记住自己的名字,相信他是他们的自己人。
而此刻台下的回应让郭信非常满意,将佩剑重新束在腰间,语气中不无轻松地道:“王军使传令大伙继续演练罢。”
王进稍稍有些恍惚,随后才忙不迭地重新下令。
郭信留在台上又看了一会儿,随后侧首问身边的曹彬:“国华(曹彬字)久在镇州,今日观我左厢将士,不知与北方各镇兵马较之如何?”
曹彬微微躬身正经道:“殿下此言,是将金石与竹木相比,金石坚韧不可摧,竹木只能作一时之用,孰优孰劣,仅观其形就可知之。”
此言一出,左厢诸将显然非常受用,郭信身边一片轻松愉快的大笑声。
离开教场,郭信又单独唤来左厢射虎军指挥使以上者,两个军的员额,都指挥使都虞侯四人,加上指挥使等也不过是十余人。郭信又对着他们作了一番勉励之言,不时以郭威的名义夸赞其‘堪用、忠心’。
见诸将今日的兴致已经很高,郭信遂不再多言准备离开,向训赵匡胤等人又跟随簇拥着他直到相送出营方才作罢。
离开左厢重新上马,走了一段路之后,郭信便回头向曹彬问道:“刚才在军中,国华称我禁军远胜北方诸镇,我相信那不是虚言,但不知与契丹人相比如何?”
曹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很认真地在心里将刚才的左厢禁军与契丹兵马作着比较。
但良久后,曹彬却遥遥头:“东京禁军兵甲精锐,近年又多经战事,天下任何一人,任何一军都不能断言胜过禁军。只是沙场之上,将略、城池、粮秣等都很重要,且辽国多马,常以万马纵横往来,战法亦与中原各国大不相同,弟实难比较。”
“嗯……”郭信微微沉吟,“军中无人畏惧南方诸国,惟有论及契丹时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