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能预想到,他张四娃在自家简陋草屋里炮制的几锅卤肉,不仅在张家村受到热捧,甚至还跨越了村界,卖到了邻近的五里村里?
哪里是什么大酒店的大厨作品,分明就是出自咱们张家草屋的张四娃之手!
这不单是两个小孩子,张家其他成员在卤肉上桌的瞬间,也纷纷捕捉到了那份熟悉的滋味,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各有思量。
考虑到是在公共场合,他们默契地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决定待回到家中后再深入探讨。
徐贵山则在那边漫不经心地安慰了母亲几句,便急急忙忙出了门,继续张罗着接待徐莉云一行六人的事宜。
为了那个在他眼中堪比珍宝的小瓦罐,徐贵山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找半天,终于从角落里扒拉出几粒糖果,脸上洋溢着讨好的笑容,一一送到几个外甥的手中,期望能换取他们的欢心。
见到那碟精心准备的卤肉无人问津,他连忙催促起来:“姐、姐夫,别客气,赶紧尝尝!这可不是一般的肉,这么一小碟就要十几文钱呢!只要能让姐姐和姐夫吃得开心,这点小钱花得值!”
“你的意思是,就这么一点点就要十几文钱?”
张四娃指着盘中那拳头大小的卤肉,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徐贵山误解了他的反应,以为他是惊讶于肉食的价格,一边摆手,一边耐心解释:“确实有点贵,但我保证绝对物有所值。别看分量不多,那味道可醇厚得很!若不是老娘盯得紧,我早就自己偷偷享用完了。”
这时,刚从房间出来的徐母也听到了对话,瞥见张家人脸上仍未消散的愕然,心里暗自发笑,心想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挂起了温暖如春的笑容,用柔和细腻的语气与徐莉云攀谈:
“莉云啊,别太拘谨,这么多年没回家,好不容易带着姑爷回来坐坐,吃些好的是应该的。”
随后,她又转向几个孩子,语气中满是疼爱:“哎呀,早就听说你们有了四个小天使,可惜两口子总是忙忙碌碌,也不带孩子们回来串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孩子们都长这么高了,还没正式见过外公外婆呢。来,让外婆好好看看,这几个小脸蛋长得多么俊俏!”
徐母的手轻轻摇摆,细长的手指仿佛在空中绘出一道温柔的弧线,朝着张三娃招呼,那神情宛如在轻唤一只温顺的小猫或是乖巧的幼犬,满是轻蔑与不在意。
张三娃怎会被这肤浅的伪装所迷惑。
他的眼神锐利,轻易洞悉了徐母言辞间暗含的挑衅与隐匿的恶意,心中冷笑。
见到徐父因这几句简单的对话而不悦,眉头紧锁,张三娃愈发坚定了不按徐母剧本走的决心。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冰刃一般扫过徐母,那眼神冷冽且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外祖母总爱提起,外祖父如何避讳我们的出现,年年岁末都会重复那句话,不让咱们回家门。母亲因此而年年伤心,独自垂泪,这究竟是谁不愿归来?”
此语一出,仿佛在静谧的室内投下一颗震撼弹,比起先前徐贵山的任何举动都更为惊人。
徐母的笑容瞬间冻结,瞪视着张三娃,那眼神中已不仅仅是不满,而是赤裸裸的敌意。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那时的你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娃娃,知道些什么?”
“年纪虽小,但我记得很清楚。”张三娃的语气冷静而坚定,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与洞察,“我清楚记得,是外祖母多次登门,阻止爹娘回来看望外祖父,言辞中满是对我们的嫌恶。那个画面,就像刻在脑海中一样,无法抹去——外祖母穿着一件朴素的蓝衫,那衣襟上绣着一朵小巧的黄花,她说那是外祖父送给她的礼物,表彰她为徐家添了两个男孩,而娘,因为生了个女孩,成了所谓的‘赔钱货’,没有资格回娘家,除非能凑足十两银子。可娘哪里有钱,所以我们的归途被阻断了。”
在场的族人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张三娃面对徐母的压迫却依然镇定自若,仿佛这一切都不足以动摇他半分。
这些记忆片段,是他这具身体的前主人留下的,如今由他再度揭露于世。
随着张三娃的话音落下,屋内的徐家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而徐父的目光则变得深邃而又复杂,直勾勾地盯住徐母。
“我记得,十年前你确实看中了一件价值三百文的蓝衫,央求了我许久,我才买下它作为礼物。那衣服,的确也是蓝色的,绣着一朵黄花。我记得你穿上它外出,我问起缘由,你却始终不肯言说,我也就没再多问。”
徐母的脸色骤变,如同寒风中枯萎的花朵,苍白而无力,唇瓣微微颤动,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孩儿他爹,你别胡思乱想啊,三娃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一定是哪个好事之徒见我穿过那衣服,故意编造谎言来混淆视听!”
“嗯,三娃确实年幼,能编出什么样的谎来呢?”
徐莉云的声音带着几分微妙,她的眼神幽深莫测,逐一掠过在场的每一位徐家人,最终聚焦在徐父身上,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与决绝。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