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徐莉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脆弱易感,会轻易被闲言碎语所伤害的少女;
另一方面,他们所在的茅草屋坐落在大秀山脚下,远离村中心,加之寒冷的天气,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享受着自家的温暖,徐贵山那刻意提高的嗓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渺小,几乎无人能闻。
徐贵山的不甘如同被夏日骄阳炙烤的荒草,熊熊燃烧,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急切与不忿,喊道:“哎呀,我的亲姐姐啊,虽说娘并非你的生母,但她含辛茹苦养育了你数载春秋,爹对你更是视如己出,日日夜夜捧在手心呵护着。想当初,你和张老二在外拼搏,鲜少归家,娘总是体谅你们在外的不易,心疼你们风餐露宿,默默在我们面前为你俩辩解。”
徐莉云听着这番话,眉头紧锁,似有千斤重压在心头,她低声嘀咕:“这么说来,你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抽空回老家探望双亲?”
未待徐贵山的话锋转至恳求,一股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他措手不及,他先是愕然,旋即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自信满满地笑道:“正是如此!爹娘日日夜夜念叨着你,期盼着你带着姐夫和孩子们一同归来,共享天伦之乐。”
言毕,徐贵山的声音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柔和。
此次,徐贵山与徐贵龙联袂而来,背后的原因令人玩味。
坊间传闻,那支让知县大人也啧啧称奇的盘炕队伍,其领袖竟是名不见经传的张老二。
据说,张家村凭借这门手艺一跃而成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连那些躲在深山里的悍匪都为之咋舌!
而眼下,徐贵山正值婚娶之期,女方提出的五两白银彩礼让本就不富裕的徐家犯了难。
如果能够成功劝说徐莉云回归家族,不仅彩礼问题迎刃而解,或许还能请动张老二出手相助,为徐家免费盘上几铺温暖的火炕,何乐而不为?
徐贵山心中盘算着,却不知姐姐早已非昔日那般逆来顺受。
他仍旧口若悬河,督促道:“今儿个恰逢初二,正是女儿回门的好日子。这些年你未曾踏足故土,村里人闲言碎语不少,说咱们徐家养了个不孝的女儿。此番回去,多备些上好的礼物给二老,也好让他们脸上有光。”
一旁的徐贵龙,面带憨笑,忠诚地随声附和。
二人的心思,即便是盲人也能窥探一二,那份算计太过明显。
面对这番“好意”,徐莉云并未直接拒绝,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岁末年初,她正愁无趣,既然徐家自动奉上门来,她又怎会客气?
“好吧,那就让我好好帮姐夫收拾行囊,再多备些礼物给爹娘,好叫他们高兴高兴。”徐莉云话语中藏着一丝戏谑,拉起还在一旁茫然的张老二,快步走进堂屋,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背篓,预备打包年货。
张老二望着她的举动,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你真打算拿礼物送给他们?”
徐莉云嗤之以鼻,随手拐入柴房,抽出一把干枯的稻草,先是在背篓底部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随后又将厨房中那只裂缝斑驳的大陶罐置入其中,最后又用更多的干草将其掩盖得严严实实。
目睹这一幕,张老二边摇头边笑出声:“若是徐家人知晓你送的是只破罐子,怕是会气得七窍生烟吧。”
徐莉云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戏谑的光芒,她伸出葱白般的手指,轻巧地拨开那些密密麻麻遮掩着破罐子的枯枝败叶,那罐身虽斑驳陆离,却隐隐透露出一种超越时光的韵味。
“你可别小看了这看似破旧的瓦罐,它周身缠绕的不仅是岁月的痕迹,或许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故事。如此孝心之举,岂不是两全其美?既彰显了我们对家族的情感,又不失为一次意外的财富收获。”
言毕,徐莉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薄薄的空气,带着几分玩味和深意,在张老二身上轻轻掠过,那微妙的眼神交换。
“这样的珍稀之物,一旦送出,自然希望是对的人懂得珍惜。你可别到了时候,心里又泛起了酸楚,后悔不迭。”
随着二人缓缓步入门外,张老二背上的那个小背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它既不起眼,又被一层干枯的草茎覆盖,若非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其中的奥秘。
而徐莉云则是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两手空空,仿佛一切重负皆已卸下。
这一幕,落在徐贵山的眼中,顿时激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懑与不满。
他原计划借着这次探访,让姐姐与姐夫携带满载而归,从而自己也能从中分一杯羹,享用那些从他们手中流落的好货色。
然而,现实却是,张老二背上的背篓不仅体积小得可怜,而且还被草草掩盖,这让徐贵山心中的失落感犹如野草般疯狂滋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淹没。
正当他欲张口,准备用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语来讽刺这对夫妇,试图以此迫使他们吐露出更多隐藏的价值时,徐莉云犹如洞察了他的心思,身形一闪,动作敏捷地将他拉至一旁,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与责备的光芒。
“别在这里给我添乱,难道你看不出你姐夫的心情已经如同乌云压顶了吗?”
在徐莉云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