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院使不禁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暗自发誓,一旦有机会,他要秘密地将自己家人,特别是年幼的孩子,送至远离京城的避风港。
因为在这权力的旋涡中,宫廷似乎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而在这场风暴中,任何人都可能是牺牲品。
皇后对此一切却浑然不知,即使有所察觉,或许也不会放在心上。
在宫女的细心搀扶下,她以一种不疾不徐的步伐,离开了象征权威的紫宸殿,向着她那幽静雅致的梧桐宫走去。
皇后乘坐的车辇缓缓穿行于白雪覆盖的小径上,路经之处,宫女、太监们见到车驾,连忙跪倒在地,恭敬行礼。
透过车窗,皇后冷眼旁观那些卑微的身影,心中浮现某个让她不悦的身影。“那个狐媚子及其孽种,现下处境如何?”
她眉宇间凝聚着不满,语气中透露出丝丝嫌恶。
一旁的贴身宫女踏月心领神会,稍作思考后答道:“那对母子的生活确实不易,据说侍奉他们的乳娘病倒了,摘月宫中现在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仆还在勉强支撑。”
“哼!竟还有可用之人,那女子惑人心智的手段还真是不容小觑。”
皇后冷笑道,眼神中闪烁着狠厉,“你去告诉太医院,不得擅自发放药物,尤其不可让任何药品流入摘月宫半步!”
踏月立刻低头领命,这道命令迅速在后宫中传开,直达太医院。
不少嫔妃听闻后,虽心中或有不屑,但在这样的形势下,没有人敢妄加评论。
而在皇宫的一隅,有一座久被遗忘的宫殿,昔日的辉煌已被时间的尘埃掩盖,荒草丛生,破败不堪的屋檐下,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落寞。
这里曾是何人的居所,又因何被人遗弃?
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深深地埋藏在了过往之中。
在这片废墟般的村落之中,仅剩的几座房屋歪歪斜斜地站立,仿佛是大自然最后的慈悲,让无家可归的人得以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寻得一片遮蔽。
那些破旧的屋顶,尽管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坚韧地挡住了倾盆而下的雨点,为人们保留了一丝尊严与希望。
赵悦儿站在简陋的灶台前,手中握着已经斑驳的铁勺,全神贯注地搅拌着药罐里的草药。
那双曾经拨动琴弦、执笔绘丹青的手,如今在药香与烟火气中游刃有余。
每一滴汗水都凝聚着她对生命延续的渴望,即使在锦衣玉食的过往岁月里,这份源自民间的技艺也未曾荒废,反而在逆境中更显得珍贵。
随着药汁咕嘟咕嘟的沸腾,一阵苦涩中夹杂着温暖的香气缓缓充盈着整个房间,这股气息似乎能穿透寒意,给予人心灵上的慰藉。
然而,伴随着药香的,还有几声低沉而压抑的咳嗽,它们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透露出居住者虚弱的身体状况。
药煎至恰到好处时,赵悦儿轻移莲步,伸手欲取置在一旁的粗陶碗,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竹灵那熟悉而又带着几分喘息的声音。
这位年迈的仆人,尽管脊背已微微弯曲,脚步却依旧稳健,他匆忙放下手中的食盒,快步近前,用一双布满皱纹却依然有力的手接过赵悦儿手中的药罐。
“娘娘,您怎可亲自操劳这些琐事?应是我这老骨头来承担才是。”竹灵的话语中透着心疼,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里闪烁着忠诚。
赵悦儿望着眼前这个几乎与自己家族共度半生的老仆,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年,这句话她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每一次都说得那么诚恳,而竹灵,每次都只是笑笑,然后继续坚守着他心中的那份执着。
“你啊,总是这样。现在,我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妃子,哪还有什么娘娘的尊贵?在这深宫之内,咱们更应该相互依偎,共同取暖。”
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份淡然接受命运的释怀。
屋内的角落,那个孩子正低头认真地打扫着,他的动作虽显笨拙,却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沉稳。
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脸蛋上还挂着几分婴儿肥,但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气质,已隐约预示着他不同凡响的未来。
赵悦儿凝视着孩子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孩子,无论是眉眼还是举止,都那么像他的父亲,也就是她那位被贬谪的二哥。
夜色渐浓,张家村的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氛,鞭炮声此起彼伏,将大年夜的热烈推至极点。
孩子们提着各色灯笼,在村间巷尾嬉戏追逐,即便是深夜,每家每户门前的灯笼也仍旧如白昼般璀璨,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更添了几分温馨与祥和。
小幼娘在这片欢腾中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她只记得,在周秀才叔叔的组织下,一场热闹的灯谜竞猜让她兴奋不已。
每一个难题被解开,都会赢得一颗瓜子作为奖励,那份简单的快乐在孩子们中间传递,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珍贵。
当桌面上的大哥哥得意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小幼娘虽只有寥寥几颗,但在哥哥姐姐和周秀才叔叔无私的分享下,她的小手也被填得满满的,那一刻,幸福如同泉水般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