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李桂芬在暗中窥视够了这场纷扰,私下里狠狠拧了丈夫一把,满脸愠色地质问道:“昨晚你们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能让二嫂怒成这样?”
张老三故作轻松地回答,试图淡化事态:“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让二哥一家在河滩上吹吹风、透透气罢了。而且那主意也不是我出的,都是娘找不到二哥藏的银子,一时气头上做的决定。后来村里头的大伙儿一劝解,我们还不是把人接回来了吗?”
言语间虽显得云淡风轻,内心深处却悄然涌动着一丝懊悔。
若是早知道二嫂落水后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断不会让事情演变至此,必定会及早在河边守候,亲手将人平安接回家。
然而,时至今日,再多的悔恨也无济于事。
家中最为跋扈的张老太已臣服于徐莉云,加之徐莉云在外严阵以待,张老三夫妇哪敢越雷池半步,只能乖乖待在屋内。
同屋的张六娃年幼无知,饥饿感早早将他从梦乡中拽出,天未亮便嚷嚷着要吃鸡蛋。
面对儿子的请求,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此时不宜生火惹眼。
李桂芬无奈之下,只好从柜底翻出前几天娘家送来的点心,就着冰凉的井水,一家三口草草地分食,权当充饥之物。
张六娃纯真无邪,吃罢点心还意犹未尽地舔舐嘴角的碎屑,天真烂漫地问道:“爹娘,以后咱们每天都这样吃好不好呀?”
此言一出,张老三又气又笑,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柔声哄骗他继续睡觉,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出去乱跑,万一遇上那位“女煞星”,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门外的张老二一家刚一露面,小幼娘便欢快起来,忙前忙后地张罗热水、递送洗脸巾,一副小大人模样。
她特意为大哥哥张三娃挑出了家里最洁净精致的瓷碗,盛满了温热的清水,递到他手中。
张三娃起初并未留意,但不经意间瞥见周围人手中普通的碗盆,顿时感受到了妹妹那份细腻的用心。
他转头望向小幼娘,只见她已然紧挨着张五丫坐下,与这位新结识不久的姐姐谈笑风生,那画面温馨得令人心生暖意。
“姐姐,你早上是不是出去了一趟呀?”小幼娘瞪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道。
张五丫闻言,心中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眼神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强作镇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妹妹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小幼娘似乎看穿了些什么,眼睛微微眯起,却只是轻轻一笑,不再深究。
她的内心藏着对姐姐无尽的疼爱与保护,决定独自守护这个秘密。
这场清晨的风波,似乎让家中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徐莉云的存在,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张家的老少都显得有些紧张。
因此,当晨曦初破,张老太太与媳妇便手脚麻利地在厨房里忙碌开来。
桌上,金黄色的红薯粥泛着诱人的光泽,几碟朴素的小菜环绕其旁,虽然简单,却也透出一丝温馨。
二房一家子围坐桌边,顾不得礼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早餐。
昨晚的饥饿、风雨的侵袭、落水的惊心动魄,以及归家后的种种忙碌,使得这顿饭对他们而言尤为珍贵。
肚子早已奏响了抗议的交响曲。
粥中的红薯保持着它特有的韧性,与之相比,米粒几乎化作了细腻的糊状,幸好红薯自带的自然甜味为这简单的粥品增添了几分可口。
然而,搭配的咸菜则显得颇为单调,除了盐分的重击,再无其他风味,让除了小幼娘之外的所有人脸庞都不由自主地皱成了一朵朵苦涩的菊花。
在贫寒的日子里,调味品成了奢侈,咸菜也只是用大量的盐巴腌制。
小幼娘似乎天生有着化平凡为神奇的能力,每一口饭菜在她的咀嚼下都仿佛变成了人间至味,她吃得津津有味。
张四娃望着妹妹那满足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上心头。
他猛地站起身,卷起袖子,用坚定的目光环视众人:“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给大家另做点好的来!”
不消片刻,厨房便成为了全家关注的焦点,除了张老太太和胡翠梅在一旁小声抱怨,不满地分着剩下的饭菜,准备拿到柴房与张富共享这平淡的一餐,其余人全都聚集在厨房周围,满怀期待地看着张四娃的背影。
张大娃抿了一口红薯粥,眉头微蹙,往常这个时候,他的碗里总是会有一个金黄诱人的鸡蛋,而今天早餐的简单,让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张老太太见状,连忙上前,用那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拍打着大孙子的背,用充满宠溺的语调安慰道:“好孩子,等她离开了,奶奶马上给你煮一碗甜甜蜜蜜的鸡蛋,多放糖,怎么样?比往常还要好吃呢!”
张大娃听着,脸颊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与此同时,张富得知自家厨房被孩子们“占领”,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担忧:“老婆子啊,你可得看紧点,别让老二他们把咱们厨房的好东西都霍霍了。”
张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