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内城有史以来最难过一夜,金银财宝玉石摆件等等等等,但凡被北戎兵看中的,皆被他们抢走。
还仿佛刮地皮也似,刮了一层又一层,这一波兵卒走了,下一波又来了。
这一夜,哭喊声盘旋在内城上空。
但无人敢反抗,都怕丢了性命。聪明点的人家,早已把家中女眷藏起来了,那些不聪明的人家,家中女眷也遭了殃。
杨變入了城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大街上空无一人,不少人家门前都挂着白,哭泣声不绝于耳。
等到了皇宫,皇宫也是一片狼藉。
北戎人把宫人内侍带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一些老弱病残和提前藏起来的,如今这些人或是抱着包袱匆匆离去,或是在皇宫里收刮东西,甚至还有普通百姓混进来四处收刮抢夺的。
一个朝廷的轰然倒塌,影响得岂止一人两人。
杨變叹了口气,分外唏嘘。
对于这些趁乱偷抢的,他并未惩罚,只是让手下把人都撵出去后,派兵将几个重要地方守了起来。
蒋家的女眷都去了田家的庄子,几个男人没走。
权家也是。
权简穿着一身布衣,带着几个家将,匆匆来找杨變。
“准备怎么办?这城真不要了?”
杨變苦笑道:“倒想要,可惜哪有这么多人守城?”
一旁的蒋旻想了想道:“昨天我就跟爹私下联系了不少禁军底层将领,与他们约好若你进城来,就带着手下来见。不过经过这么一场事,怕是许多人都不愿意再从军了,估计会顺势利用百姓的身份就此隐姓埋名,所以来的人应该不会多。”
二舅蒋林却不赞同:“再是朝廷没了,日子总要过,有些人一辈子从军,就算隐姓埋名,也得有营生的手段,如今又是兵荒马乱,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懂的都懂。”
蒋拯沉吟道:“不是说七皇子在襄州?完全可以利用朝廷名义,将剩余之人统合起来,不光是禁军,还有那些官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杨變。
杨變倒也没遮掩,道:“我的想法是听凭去留,不用勉强,总是跟着朝廷遭了一场劫难,权当死了一回,实在不用借着名义又把人攀扯回来。”
蒋拯还想说什么。
蒋旻却拉了他一把,找了个话头与他说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边,权简才不信这想法是杨變想的,他下意识想到元贞,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防止北戎杀个回马枪,杨變并没有多留,把收拾残局的事都交给了蒋家人和权简。
用他的话来说,能带走的都带走,这以后都能用上。
另一边,虎威军在收到杨變的消息后,就迅速往上京开拔而来。
果然一到汲县,慕容兴吉在扔掉负累后,就带着四万兵马杀了个回马枪。
双方在上京城外,开启了一场大战。
北戎兵强马壮,骑兵又多。
杨變这边,兵是凑来的,马也是良莠不齐,良马只有两千多骑。但杨變早已在心中预设了这场战斗,因此他早有准备。
这些日子看似虎威军在管城和通许,实则每日操练都没落下。
他们使用了杨變自创的叠阵法,就是几个步军战阵叠在一起。最前方的是铁刺猬一般的鹿角拒马,正中方阵第一排是盾手,盾手后面是长枪手,再往后是弓弩手。
左翼和右翼是同样的布置。又在左右翼后侧设两队精锐骑兵,以便随时能够策应。
两军交接之际,见到杨變竟使用这种战阵,慕容兴吉只觉得他是疯了。
这种大型战阵机动性差,以守为主,攻为辅。
确实难啃,一时半会拿不下来,哪怕是用上骑兵。但他们也跑不掉,就是个木头桩子,只能任凭敌人一直攻击,迟早都是败亡的下场。
慕容兴吉几乎能想象,大概不要一个时辰,就能屠尽这些人。
“戎国的勇士们,你们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杀掉这些人,再进那昊国国都抢一遍!”
闻言,北戎骑兵宛如打了鸡血也似,纷纷嚎叫起来。
令旗挥下,第一波冲锋开始了。
随着冲锋,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矢直往方阵而来。
“盾!”
见到后方令旗挥下,立于四角专门负责传达战令的兵卒大声喊道。
一阵铁器的摩擦声,方阵正前方竖起一排厚盾。
高约有一米半,整体呈长方形,又厚又重,单凭一个人根本举不动这种厚盾,不过这里也不用举,只用将之竖起来即可。
“弩!”
“回射!”
见第一波箭矢纷纷撞击在盾牌上,趁着北戎骑兵再抽箭搭箭的空档,前排盾手顺势仰躺,前排长枪手纷纷蹲下,后方弩手给予还击。
一波箭矢射出,盾手迅速在身后枪手的帮助下,又把盾牌竖起来,这时北戎骑兵第二波箭矢也来了。
双方各有伤亡。
毕竟这么多的箭互射下来,总有倒霉蛋被流矢射中。不过杨變这边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有盾,而北戎那边就是硬生生挨着了。
当然,北戎人也不蠢,他们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