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桑南溪每日在会馆,酒店,西山几个地方之间来回奔波,几点连成线,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把人的思绪也牢牢裹住,少有再胡思乱想的机会。
她渐渐发现,五年的时间虽然未曾消磨爱意,却教会了她怎样更快地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她也见过周聿白几面,匆匆的,一个侧影或背影,失神几秒,仅此而已,不足以溅起任何涟漪。
陈枳夏陪着他们一起在京北玩了几天后正式结束了休假,又直飞巴黎参加品牌的年末大秀。
在机场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闻清珩的背,“我们家南溪,你可看好了。”
“好。”
两人一唱一和,还没等桑南溪反应过来,陈枳夏拥抱了她一下就已经转身离开。
过了安检,冲她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回去。
方才的那几句玩笑话也默契的没有人提起。
冬日的冷风一扫过往,一切也都回到了各自本应有的轨迹,奔赴下一阶段的路程。
Isaiah的摄影展开展的前几天,她忙得不可开交,偏偏那段时间流感严重,团队里倒下去好几个人,人手极度短缺。
原本应该好好休假的闻清珩,正式被他弟弟征用,美其名曰,手足情深。
相比于Isaiah的理直气壮,桑南溪则是愧疚不已,她接过闻清珩手里的照片框,给他递了瓶水,轻叹了口气:“本来还说带你好好玩玩的,结果让你在这成苦力了。”
闻清珩拧开瓶盖,反递给了她,说:“溪,你有数过这几天都跟我道过几回歉了吗?”
桑南溪握着水瓶,眼睛眨了眨。
闻清珩见她这模样不由轻笑了声,伸手替她将口罩拉好:“真觉得那么对不起我?”
桑南溪默默点头。
“那今晚给我放个假?”
桑南溪立刻点头:“好。”
原本展会就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桑南溪给了Isaiah他们经费,让他们出去松快松快。
考虑到还有细节要布置,桑南溪没跟着他们一块去闹,闻清珩在一群人挪揄的目光下也跟着一块留了下来。
他本就是来帮忙的,她感谢他还来不及,哪里还要跟她请假。
闻清珩穿了外套,朝她摊开手:“那走吧。”
桑南溪看着他的手掌一怔,“什么?”
“今晚假期,赏光一块儿吃个饭?”灯带散发的柔光将他的眉眼映照得更加温润。
桑南溪原本一直绷紧的神经似乎也在这一瞬松懈下来,她的手轻落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下,“你跟Isaiah学坏了,在这等着我呢?”
闻清珩举着她的外套,促狭一笑:“那走吗?”
桑南溪伸手套上衣服,扭头一挥手,派头倒是十足:“走,请你喝酒去。”
这间酒吧的楼层虽不高,但却能远远地望见不远处那座恢弘宫殿的剪影,夜色下,灯火霓虹,历史与现代的交汇在这座城市里总是融合得恰到好处。
前两日的雪尚未化完,外面的露台角落上还或多或少地堆着雪。
这样穿着羽绒服都觉得寒冷的天气,户外的吧台上却有披着皮草短裙在拍照的少女。
桑南溪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不由感叹一句,青春活力无限。
两人各点了杯鸡尾酒,浅碟香槟杯中的冰块是被模具精心雕刻出来的宫殿样式,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流光溢彩。
场子不算喧闹,空气中却弥漫着酒醉金迷的微醺感。
三三两两的人紧紧依偎着坐着,她和闻清珩的相对而坐反倒显得有些异类。
两人对于外界的纷扰置若罔闻,闻清珩与她碰杯,今晚不谈工作,他问她:“想好要什么生日礼物没有?”
桑南溪想起他们俩上次被匆匆打断的谈话,眼神微暗,一晃眼,当时还在一起的人已经分开,两人的生日也近在眼前了。
桑南溪摇摇头,“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的。”
毕业这么些年,物欲上的追求大多已经能自给自足,至于其他那些无法追求的,也有了愿意放下的勇气。
她转而又问他:“你呢?你上次不是说是个无理的要求,怎么个无理法?”
闻清珩的指尖抹过杯沿,那天的对话在她的失魂落魄中被打断。
但有些话说出来是需要依靠理智与清醒来保证可信度的,此刻醉意酩酊的,不太合适。
他没回答,桑南溪也没执着于一个答案。
那一瞬的沉默,更像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默契。
他们时不时地碰杯,换了个地点,不同的心境,他们仍旧是能推心置腹的好友。
露台外突然响起一阵惊呼,语气中的惊喜感穿透厚重的玻璃,“下雪了诶!”
室内的人一同循声望去,是停了几日的雪花再一次从天空飘然而落,目光聚焦几秒,又漠然移开。
同样的景致见多了,人总是会麻木的。
稀奇的不是下雪的景,是在雪中惊呼的人。
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只是后来她在这座城市待了许多年,又去了另一座总会落雪的城市,渐渐也开始学会对自己曾经钟爱的景色漠然。
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