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声低叹,脸颊旁有温热的暖意传来,周聿白的语调极轻,是无奈的妥协,甚至称得上有几分讨好的意味:“溪溪,我冷。”
桑南溪环抱着双臂,轻哼了一声:“冷,你找被子盖去。”
屋内燥热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桑南溪只穿了一件宽大的毛衣,有一大半的肩头都裸露在被子外。
周聿白没说话,只是侧身将她半搂进了怀里,大手一挥,原本被压在她身下的一小半被子覆在了两人的身上。
松懈了警惕的神经,困意就袭上了心头。
感受到周聿白在捏着她的手把玩,她也实在没心力计较,只顺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烧是彻底退了。
迷迷糊糊间,她的耳畔隐约响起周聿白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未知的危险感:“溪溪,今晚跟你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他其实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压抑已久的问题终究还是在这一刻问出了口。
如果要问怎样才能套出一个人的话,那绝对就是在对方最不设防的时候,半梦半醒间,怕是连自己说了什么醒来之后都会误以为是大梦一场。
脑中混沌的意识逐渐消散,黑夜中,桑南溪的眼神却越发清明,她说得极坦然:“我相亲对象,未来也可能是我的丈夫。”
周聿白试图从她的语气中分辨出几丝赌气的成分,但很可惜,没有。
一口气堵在心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刚吞下去的药,苦涩的味道开始从胃里上反。
偏偏耳边的嗓音还在徐徐地说着:“他人挺好的,知书达理,我爸也挺满意,家里也离得近。”
就差没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了。
她的脑袋明明就贴在他的胸口,两个人靠得这样近,说出来的话却讽刺意味十足。
每一句话,都好像在陈述着一个事实,同床共枕又怎么样,跟她结婚的人不会是他周聿白。
她们的人生轨迹早在当年她选择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现在能再走到一起,不过是因为他的强求。
“还有要问的吗,周聿白?我困了,你要是有话一下子问清楚。”她的眼睛亮澄澄地望着他。
可下一秒,桑南溪就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对周聿白说那么多的,尤其是现在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不该有意去激怒他的。
在他的手触上她腰腹的那一瞬,后悔的情绪几乎到达了顶端。
他掐着她的腰,额间的发丝有些凌乱。
作乱的手指显然是兴致满满,他俯身在她的耳廓低语。
明明是问询的语气,话里话外却尽是不容置喙:“溪溪……今晚,我不想放过你了,怎么办呢?”
几乎没给桑南溪回答的机会,细细密密的吻从耳后开始,顺着脖颈而下。
宽大的衣领给了他作乱的机会,搭扣轻响,他的指尖极熟练地挑开。
熟悉的馨香让他的呼吸变得浓重,肩头外露,只堪堪遮住那不可见人的地方。
她呆滞了几秒,事情的发展并不在她可控的范围内,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周聿白!”
也是在那一刹那,周聿白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想问什么呢,左不过是,溪溪,在你醉意酩酊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后悔过。
刚刚的意乱情迷仿若好像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周聿白轻抚过她的发尾,又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躺在她身旁,翕合上了眼,淡淡道了一句:“睡吧”。
午夜的时候,外面逐渐转为大雪,周聿白昏沉沉地悠悠转醒,手臂被枕得发麻,他却没敢动。
北风呼啸,没遮掩住桑南溪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她窝在他怀里,脊背绷得笔直。
又害怕吵醒他,只是无声地在流泪,哭到鼻子堵塞无法呼吸了,才张嘴喘上一口大气。
她用手掌垫在脸颊下,泪水顺着指缝,落在他的手臂上,很快又随着暖气蒸发,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哪里还有半点刚刚那气得要咬人的威风样。
到底是他把她给欺负哭了。
他喉结微动,像只是睡梦中无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些,手掌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京北的冬夜萧瑟如常,只是多了一对相拥而眠的人。
清晨的时候,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开始震动,桑南溪下意识皱了皱眉,但也就几秒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宁静。
睡梦中,她感受到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敞了一夜的窗帘也在天明前的那一刻被拉上。
屋内又恢复了黑暗,她陷入枕头里,像是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那场梦里……有着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轻易言说的人。
她醒来的时候,窗帘的缝隙中隐约有光透进来,昨晚哭了太久,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此刻的眼睛肿得有些睁不开。
这种昨夜还哭得痛彻心扉,第二天照样得起床的日子她早已经习惯了该怎么处理。
她眯着眼找了半天拖鞋,好不容易从床底下找到了其中一只的影子。
凑合着穿算了。
走到楼梯口,她的脚步却不由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