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才接起来。邹却像是刚刚睡醒,声音软绵绵地“喂”了一声。
“身体还没好吗?”曹抒劈头盖脸就问,“怎么老见不着你人。我今晚要在荒原唱新歌,你来不来听?”
电话那边静了会儿才答:“我问问。”
“问谁?”曹抒还在疑惑,通话已经断了,只余嘟嘟的忙音。
邹却抱着膝盖坐在茶几边,将手机放下,扭过头仰脸望向沙发上的人:“曹抒问我去不去听他唱歌。”
“你想去就去。”
徐栖定伸手揩了下他额角的红痕,邹却耷着眼皮,任他轻轻抚着。
这伤口是昨天在茶几角上撞的。这几日邹却仍然闭门不出,活动范围倒是大了许多,那晚徐栖定给他解了手铐,就没再戴上过。两个人还是常常吵架,一般都是邹却的单方面冷嘲热讽,骂他神经病,骂他变态,徐栖定往往反应不大,没那个兴趣和他拌嘴,被惹急了就把人欺负一晚。
昨晚做的时候邹却不肯配合,徐栖定不耐烦地要重新把人铐上,两个人互相推搡了几下,脚一滑便齐齐摔倒在茶几边。邹却额头嗑在角尖上,疼得龇牙咧嘴。见有人挂了彩,也都没了争吵的兴致,各自沉着脸洗洗睡了。据王姨讲,徐栖定很少在这处房子过夜,把邹却绑来后倒是夜夜要搂着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还抱得尤其紧,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只是邹却每次发脾气,王姨在一边都有些欲言又止。她被徐栖定交代了任务,算是充当着监视邹却的角色,白天徐栖定外出时就在家盯着人。然而实在是感到困惑,每每徐栖定不在时,邹却的情绪都极其稳定,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书,有时也帮着她一起做饭打打下手,分明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样子。
朵朵和他也已经混熟,放学回来会缠着他一起玩,一大一小趴在茶几边拼拼图做手工。可徐栖定一回家,邹却就成了只炸毛的猫,非得惹出些不愉快来。王姨越发看不懂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更是瞧不出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只心道这对年轻人真是不把感情折腾得一团糟不罢休。
晚饭后邹却跟着徐栖定出门,他被关在家里近一个星期,第一次呼吸到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出门前徐栖定没提什么“注意事项”,像是笃定他不会借机逃跑,或是把自己的恶劣行径讲给别人听。
两人很快到了荒原,下车便见到曹抒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徐栖定上前猛拍了下他肩,惊得他狼狈抬起头来,嘴里还嚼着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东西。
“在偷偷摸摸吃什么?”徐栖定问他。
“干脆面……”曹抒欲哭无泪,“来的路上在街边小店买了两包,没想到一见我哥就被他抢去一包,我必须要捍卫自己吃剩下这一包的权利!”
“幼稚。”徐栖定不留情地嗤笑一声,“你哥呢?”
“在里面了。”曹抒老老实实答,“刚还在问你怎么还不来呢。”
徐栖定点点头,迈开步子进门去。邹却下意识跟在他后面,被曹抒“哎哎”叫着拦住。
“你还是来了!”曹抒惊喜又埋怨,撇了撇嘴道,“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嘛啊,信息也不怎么回,也没见你来荒原找我玩。”
他又问:“对了,我最近不得不搬回家,去你那里收拾了些东西走,可是没见着你人。上次栖定哥说你身体不太好,你不会住院去了吧?”
“没有。”邹却不知如何解释,又难以招架曹抒的真切关心,胡乱编了个借口道,“有朋友从外地过来玩,我陪他住酒店。”
“哦哦。”曹抒还想问为什么不让朋友住家里,毕竟自己的房间暂时空了出来,可邹却没给他追问的机会,径直追着徐栖定的背影去了。
曹抒站在原地,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他望了眼手上还没吃完的干脆面,那念头又很快被抛到脑后,三两下啃完也跟着往里走。
乐队今天要表演的是曹抒上个月新写的歌,除去给那个游戏公司老板发过demo就没人听过,确实新鲜出炉。酒吧里聚了些乐队粉丝,三三两两站在小舞台边。邹却坐在老位子上握着酒杯发呆,徐栖定见他心不在焉,捏了捏他的耳朵。
“不是说想来听曹抒唱歌吗,怎么一点也不专心。”
邹却不理他,只顾闷头喝酒。他喝得有些多了,已经好几杯下肚,徐栖定倒是没管他,任他把酒精度数高的鸡尾酒都点了个遍。
狄明洄瞥了邹却几眼:“你们咋了?”
“能有什么。”
“我看小邹不是很高兴啊。”狄明洄也没多问,话锋一转聊起曹抒的事来,“那小子总算服软了,把他在家里关了几天,再加上有爸妈施压,答应了之后不到处瞎跑,想做什么先跟家里商量。”
听到“关了几天”,邹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被手铐套过的手腕。
“你这哥哥确实是当得毫无威信可言,还是叔叔阿姨的话管用。”徐栖定说。
“那能一样吗?何况他本来就是谁的话也不听,只是不敢违逆爸妈罢了。”
邹却伏在桌上,那两人的谈话声渐渐变得模糊,连同曹抒的歌声一起在耳边被削弱音量。他有些意识不清,却还惦记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