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看一步吧。”
“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他起身,看了眼门口,“你还等你那朋友吧?那我先走。”
邹却望着他出了门,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还没确定”是指还没确定徐栖定是不是gay。
他竟也跟着好奇起来。
徐栖定身边应该是没有女友的,不然该人尽皆知他女朋友是谁才对。至于暧昧对象什么的,邹却毕竟和他不熟,也不可能清楚这些。只是知道他身边同性异性朋友都很多,而这暂时不能说明什么。
他正琢磨着,柯淼怏怏不乐地回来了。
“我来了。”她一屁股坐下来,“我妈给我打的电话。”
邹却顿时心下了然。柯淼的妈妈一向唠叨且过于神经质,两人只要一说话就没有不吵起来的时候。
他安慰了几句,心思又飘到了不知哪里去。
今天一天下来,无端攒了不少莫名的迷惘,而某个模糊的答案也在不断的心乱如麻中逐渐现形,再探一点便能伸手抓住。
——说到底,邹岩是同性恋,邹岩要追谁,这些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究竟为什么在知道那个对象是徐栖定之后,心里会生出焦躁与不安,甚至暗暗祈祷着事情不会如邹岩所愿去发展。
为什么会想要送给徐栖定益达,为什么夜班看见徐栖定就很安心,为什么只是梦见徐栖定却一整天都精神恍惚。
徐栖定今天在菜柜前用指背抚过他脸颊时,他后知后觉发现心脏怦怦跳得很快,被触到的那一小块皮肤也开始发烫,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那答案终于浮出水面,湿淋淋地被他攥在手里。
邹却有些茫然地意识到,徐栖定是不是gay他还无法确定,但有一件事似乎已经明了——自己因为徐栖定而生出的一切困惑,似乎都是因为,他对他,好像有一点喜欢。
第16章 夜航西飞
邹却在初中时短暂地谈过一次恋爱。
是同班的一个女孩,叫陈筱筱。圆脸,戴一副黑色细框眼镜,镜片也圆圆的,衬得脸更圆,笑起来整张脸都红扑扑。邹却觉得她像个可爱的苹果。
陈筱筱坐在邹却左前方,看黑板时总会先注意到她扎得乱糟糟的麻花辫。两个人被分在一组打扫包干区,在学校食堂边那条林荫道,早中晚各一次,拎着扫帚畚斗打仗一般同满地的树叶与榕树籽作斗争。雨天更糟糕,树叶湿漉漉沉甸甸,黏在路面上难分难舍,连扫帚也难派上用场,便得拿着环卫专用的垃圾钳,弯下腰去费力地夹起每一片叶子。
两个人都不爱说话,到了地方便分头从路两头扫起,默默无言,大功告成后再一起回教室。垃圾房有些距离,邹却常常把倒垃圾的活给揽了,陈筱筱便老老实实握着扫帚柄在路边等他。你来啦。嗯。那走吧。好。
他那阵子心情不好。学校有个夏令营的活动,去美国游学,发了表格让带回去跟家长商量,有意向的可以报名。三万多块的报名费用,他当然没抱任何想法,只在饭桌上提了一句。
没想娄晓青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又催着他多说些具体的内容。他几乎错以为妈妈对自己变得慈悲,夏令营说不定变得有戏,于是兴高采烈地讲了宣传单上游学的各种安排,顺带着转述老师的话,说这机会不可多得,开阔视野,增长知识,有能力的家长一定要考虑一下……
娄晓青说,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前两年要是也有就好了。
他的头便埋下去。埋得很低很低,恨不得把整个身子无限缩小,躲进饭碗里。米饭在嘴里嚼着嚼着开始没了味道,像是苦的,艰难下咽。
娄晓青又说,小却,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家庭条件,不过普普通通,三万块钱这么贵,只拿去供你一次夏令营,太奢侈了,别想啦,妈妈肯定不可能让你去的。
可他也没想啊。
他本来就没抱希望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条狗,被虐待千百遍还摇着尾巴迎上去,期盼着主人这天心情好,或许能大发善心扔块骨头给自己。
失温的心总在被自己捂热,反反复复,简单维持着那么一点轻微的跳动。
陈筱筱走在前面,校裤的裤脚过长,被她卷起一些,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踝。邹却瞥见那上面有大片明显的青紫色。
他没多问,只当是在哪磕着撞着了,毕竟自己和她也没到可以随口关心的熟悉程度。
然而晚饭后,他路过教学楼一楼入口附近的那个公共电话机,却瞧见陈筱筱正站在墙柱边,握着话筒的手由于用力而指节泛白。邹却离她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听见她在哭。
他并非有意偷听,但陈筱筱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对着电话那头哭着吼出来:“可今天是我生日!”
陈筱筱永远安安静静斯斯文文,邹却被她打电话时的样子吓了一跳。
九点晚二下课,住校生说说笑笑往宿舍方向走,邹却和少数几个走读的同学慢吞吞地留在教室收拾书包。陈筱筱住校,此时却还没走,正伏在桌上写作业。眼看着人快走完,教室前排的灯也已经被关了,邹却再按亮:“你还不走吗?要锁门了。”
陈筱筱抬起头来,哭过的眼睛依然红红的:“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