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一寸……
感觉这从手掌上传回来的触感,游天心中先确定了一点——打中了!
他的这一掌落在了刘洵的身上打实了,对方并没能躲开!
可他眼中刚升起一点欣喜的影子,就感觉到身旁的容镜和松意两人先自己一步停了下来,然后他们似乎发出了一声闷哼。
游天的第一反应便是错愕。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已经击中了,难道是这个老不死的临死之前回光返照,发动的反击?
他的第二反应才是去看道人的手,就见到原本应该被面前的棋盘牵制住心神,全身心在道域的争斗中、无法控制自己躯体的人此刻却左右两手都抬了起来,轻巧地夹住了那蓄了陈松意和容镜二人最强一击的刀剑,尖端只轻轻一并,就让这堪称世间最强的一刀一剑无法寸进。
游天不由地抬起头,看向正面对自己的道人,就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随后那被他的手掌印上却没有丝毫塌陷的胸膛中有一股力量猛地爆发,护体罡气一震,就将游天停留在他胸口的那只手震了出去。
力量反震带来的痛苦和真气反噬令浑身经脉如同刀劈火烧的感觉,也令游天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跟被接住了那一击、夹住了刀剑,无法拔出也无法寸进的两人一起被同时震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五指反转插入山岩中,仍旧被这股庞大的力量逼得向后滑行了一段,他的五指和两旁的刀剑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这才停了下来。
游天抬起头,体内的真气紊乱,在到处窜,他运行起了心法,又在自己身上连点了几个穴道,这才让狂暴的真气重新平复下来。
在他左右,陈松意和容镜做了同样的举动,然后才用手中的刀剑支撑着自己直起了身,三人抬头,同时看向把他们击回了原处的道人,只见他已经从山巅站起了身,一甩臂间的拂尘,看向他们,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
“你……”游天看着他,仍旧是第一个出声的人,在他身旁,被反震回来的陈松意和容镜只是用一种意料之外的、带着惊惧的目光看着这个他们天阁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叛徒。
跟道术造诣极强、武功却不太行的林玄不一样,他在武道上也是绝顶的高手,绝顶的天才,已经修习到了肉身能破刀枪不入的地步,否则就算是刚才陈松意和容镜那一击不成,只他们为游天创造出的空隙,那一掌印上去,他就应该深受重伤。
可是刘洵并不是这样。他有足够的天赋,又有这多出来的百年时间,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已经臻至化境,就算是在精神上置身于道域之中跟另一人交战的时候,他留在山巅的肉身也依然能继续自由行动,他已然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是置身在下一个生命的层次了。
若是这样,游天想起他对自己所说的话,哪怕时隔多年,自己站在了武道巅峰,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从他口中得到的批语也不过依然是一个无法修习道术的废物,那他说出这句话的底气,就是因为他自己就兼具这样的天赋,而且并不把这般成就放在心上。
游天擦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慢慢地站起了身,同身旁的陈松意和容镜一起看着站在山巅的刘洵。
刘洵站在风中,身上的道袍一尘不染,那天上密布的铅云在他起身的时候散开了一点,露出了一寸天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仿佛神仙中人,不染凡俗。
他将目光从游天身上移开,落到了容镜身上,对他还能出现在这里,甚至是带着整个天阁剩下的人投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感到了一丝兴味。
而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陈松意身上,在她脸上戴着的麒麟面具上停留了很久,细细端详着这个麒麟的影子,这才语带唏嘘地开口道:“果然,天阁为了对付刘某真是煞费苦心,暗中不止培养了一个麒麟。”
明面上一个,暗地里又有一个。如果他真的只是像他所表现的那样松懈,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问题,那么今日在这里就要饮恨西北,让他的全盘计划最后落败在这三人手中了。
他感兴趣地看着这个暗中的麒麟,回忆着自己的布局中被破坏的哪些地方起到关键作用的并不是此刻正在跟自己对弈的林玄,而是面前这个他的暗影,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就是让林玄这个明面上的天阁行走来对付我,然后在我和他对弈的时候,由他的这个影子来山巅,在我不能动弹的时候由他来毁去我的肉身吗?”
陈松意没有回答,做足了一个影子该有的样子。安静而沉默,只有在光芒大盛照在本体身上的时候,他才会被照出来。
而与她表面的沉寂不同,她的心情就像因为道人的反击而在体内翻江倒海、难以平静下来的爆裂真气一样,在不由自主地想着为什么面前的人能够在道域中和师父交战的时候,还能操控自己的躯壳和他们对战。
这是因为他也培养了一个影子,能代替他去棋盘中对弈,自己留下来应对容镜师兄安排的这一后手,还是因为他的神魂已经强壮至此,竟让他没有留下半点可以让人在他投入心神于棋局中时攻击他的弱点?
若真是这样,他们这最后一击也没有奏效,无法如计划中那样趁他神魂强壮、身体虚弱的时候毁去他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