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的人的眼睛可真是困难。”
然后,他就抬起了手,仿佛忘了才答应过亲卫要提防他。
狐鹿的眼睛里闪过得逞之色,盯着他在自己眼前摘下了面具。
陈松意在高处,不由得直起了身。
在下方,不止是狐鹿一人,他身后的四人都露出了屏息以待的神色。
毕竟厉王在草原上同他们征战的时候,从来都是戴着面具,不露真容。
而那些见过他的王庭勇士,一个两个都已经死了,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据说萧氏的男子都形容出众,而他更是尽得造化,是翘楚中的翘楚。
哪怕畏惧他,也有许多人好奇这个出自兰陵萧氏的男子真容有多好看。
在几人心情各异的期待中,那张面具终于彻底地离开了他的脸。
然后,在看到他面具底下的真容时,对面几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僵硬。
狐鹿的小脸上更是生出了恼怒的红晕,眼中喷薄出怒火。
只见厉王的面具底下还有一层纯黑色的面罩,贴合着他的轮廓起伏,将他的大半张脸都挡住。
他手中拿着摘下的面具,一双眼睛在面罩上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
陈松意在高处看到这一幕,以她对长大以后那个狐鹿的性情了解,他现在一定气炸了。
尽管对见过厉王的人来说,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足以叫人一眼就认出他。
可对于认定自己掌控了节奏的狐鹿来说,这完全是对他的侮辱!
“混账!”
狐鹿在心中暗骂,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
他本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今夜在这里拦截厉王,就算不能击杀他,也能戏耍他一番,给他留下深刻的教训——甚至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泄心头之恨。
没想到,上来就先被他戏耍一通!
他眼底凶光一闪,露出了点真实本性,阴阳怪气地道:“我原以为名震边关的厉王是个英雄,不想竟也是藏头露尾之辈——”
“放肆!”
萧应离身后的青年立刻站出一步,指着他怒骂一声。
狐鹿目光一冷,还未反击,就见厉王抬起了手,让他退回去。
然后,他看向了自己,在倾泻山顶的月光中道:“本王的脸,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见的。想见本王,难道你不该先报上名来?”
狐鹿身上的怒气散去。
他眼睛一转,露出了微微的狡黠之色。
呵,他在明,自己在暗,自己知道他来济州,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他多半还在疑神疑鬼,猜测自己的来历。
——好,那就猜去吧。
他偏不说!
结果,对面的人却用那双眼睛打量着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这个年纪,身边又带着这样的护卫跟巫,你是草原王庭的四王子吧?你跟你二哥一起来大齐,眼下明明应该在使团,却私自跑到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狐鹿:“……”
如果不是今夜只来了自己一个亲卫,对面还有四个人,厉王身后的青年只怕会乐不可支地笑出声。
殿下会那么招草原人恨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除了会杀人,他还很会气人。
狐鹿很不高兴,他真的很不高兴——
他为什么能知道自己是谁!
即便在王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由师父安排进了使团,跟二哥一起来大齐。
为什么厉王不会推演天机,却能凭借这样一点信息就知道是他?
他不知道理由,但在树上看他两次被下了脸的陈松意却知道。
此刻在他面前跟他在信息差上较量的可不是厉王本人,而是他身后的军师。
军师是什么人?
他是不必推演天机,只用一点信息就能拼出全貌的人。
厉王要回京,路上多半会遇见草原王庭的人。
他们的使团里可能有什么隐藏玄机,身为军师的他,怎么可能不告诉主公?
知道自己的信息多半已经暴露在厉王眼中,狐鹿负在身后的手隐晦地打了个手势。
随后,他抬起了手,向着厉王抱拳:
“小子向来倾慕中原风光,这次跟着使团来,原只是为了游览一番。几日前,我意外推算出厉王殿下的行踪,这才脱离了队伍偷偷跑了出来。”
陈松意察觉到了下方那两个巫的气机变化,知道他们准备动手了,于是也捻了两枚针在手中。
今日他们会来这里守厉王,多半是狐鹿临时起意,见占不到便宜,又不想暴露更多秘密,便想离开。
下方,狐鹿扬起头,让月光照在自己脸上,显得越发情真意切,“王爷可知,草原上也有许多女子倾慕你,就比如我那一母同胞的三姐?我今日来,就是想代她来一见殿下风姿,不想却引来误会,实在是我的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对面的人躬身,像是诚意十足地要道歉。
然而他背脊刚刚一弯,两枚暗箭就从他背后所负的机关激射而出,直取厉王门面!
只听“铛铛”两声,厉王身后的青年拔刀将箭矢挡开,怒道:“好卑鄙恶毒的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