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哥,你看到了吗?”林詹年纪小,身形还不高,踮起脚尖也越不过面前的人墙,着急地问姜致,“那个陈寄羽是高是矮?是个怎样的人物?”
姜致的目光落在陈寄羽的侧脸上,见他接受着同窗的恭贺,哪怕在这样堪称人生得意之时的时候也依旧恭谦,不见半点张扬,心中先服了几分,抬手拍了拍林詹的肩膀:“是个君子。”
远离人群的茶棚下,副山长跟教习在这里远远地站着,等他们年轻人去看榜。
虽然现在是秋季,但日头还是猛烈的,他们上了年纪了,还是待在有阴凉的地方好。
那几人带去的书童得了公子的吩咐,已经机灵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们鞋都差点被挤掉,连忙穿好就往茶棚跑。
茶棚这里站着许多同样在等晚辈的士人,当中不乏举人老爷,见这两个机灵书童还没奔到近前,在半路上就开始大叫:“山长!先生!我们中了!我们书院中了!”
他们这样大呼大喊,在这个日子却不算丢脸,毕竟那些专业报喜讨彩头的人动静更大。
副山长此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激动,淡然地问:“中了几个?”
这样的淡然气度,叫茶棚里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这边看来。
都等着那两个书童回话。
两个书童停下脚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齐声并报道:“寄羽公子拔得头筹,高中解元!”
“我们公子得十七名!还有周公子王公子,李公子,全都榜上有名!”
站在副山长身旁的教习“哎呀”一声,却是激动之下不小心扯断了几根胡子。
他放下手,问道:“二十七号院的这几个全中了?”
两个书童疯狂点头:“中了中了,一个都没走空!全是举人老爷啦!”
“哈哈哈哈——”一直作淡然之色的副山长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跟教习对视一眼,两人笑得无比畅快。
先前五经魁首被那两个书院各夺去一个,他们好生得意。
回去的时候,又认出了坐在茶棚里的副山长,还过来说了些怪里怪气的酸话。
副山长脸上不显,但心中还是不爽的,可现在——好家伙,原以为夺下一个解元就够扬眉吐气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整个院子全不走空的添头。
就光凭这一点,他们住过的那个院子就要成为风水宝地,租金要涨了。
茶棚中的许多人先前也看到了那两个书院的人对副山长的轻慢,当时还觉得这位不知出自哪个书院的副山长遭了无妄之灾,可现在,他们看副山长的神情都变成了羡慕。
这时,陆续又有两个院子的人来报。
虽然不像二十七号院子那样全中,但也有六进三、七进四的佳绩。
众人心里一算,然后惊了惊——等于说这次乡试除了魁首之外,他们还狂揽十个举人名额,中举率超过了二分之一!
茶棚里当即便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还未请教,解元郎是出自哪个书院?”
不必副山长跟教习说话,最先来报喜的书童昂首挺胸,与有荣焉地道:“正是沧麓书院!”
另一人则往副山长跟教习身边一站,对着众人介绍道:“书院这次正是由赵山长跟龚教习带队,指导我们公子应考!”
沧麓书院这四个字在江南也是如雷贯耳,能够有实力教出解元跟这么多个举人也不奇怪了。
一时间茶棚里人人都起了身,向着带出了这么多佳徒的副山长跟教习说着“久仰久仰,这次真是恭喜恭喜”。
副山长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同教习一起向他们拱手回礼,然后对着自己带出来的随从道:“回去,派人立刻快马加鞭回去报喜!”
官府自然有人会去报喜,但哪里有他们自己人跑得快?
按照顺序,副山长派出的人先跑了一趟陈桥县。
原本因为先前的事而坐蜡的郭县令骤闻喜讯,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好。
然后命人立刻去陈家村报喜,自己则亲自去向风珉道贺。
好叫他知道,书院一行取得佳绩。
而你的至交陈寄羽更是拔得头筹,没有受到邪术的影响。
去报喜的官差快马加鞭,连夜跑到了陈家村,直奔陈家,哐哐地敲响了门。
正是不忙的时候,官差进村,所有端着碗在吃新粮、闲聊的村民都跟着凑了上来。
今年是个丰收年,跟随着老胡那一套打理耕地作物,所有地的亩产都比往年高出许多。
除去赋税都还能剩许多,今年人人都能过个扎实的好年。
“来了来了。”陈父听见敲门声连忙放下碗出来。
老胡也跟着一抹嘴,对还在桌前的陈母、小莲跟元六道:“我跟着出去看看。”
他来到外头,就见到外面聚过来了许多人,陈父则像是被什么震撼得傻了。
那个官差见老胡出来,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陈家公子高中解元,我家县太爷特命我来报喜!以后陈家公子就是举人老爷,从此改门换庭、光耀门楣了,恭喜恭喜!”
老胡“哎呀”一声,猛地一拍大腿:“好事!大好事啊!”
陈家不知道,那日在登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