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天之后,弃船就陆的林祐一行人横穿辛特拉王国腹地,来到玛那达山谷;山谷东、南两面是高耸的阿梅尔山脉,整体地势由东南向西北逐渐降低,因此这一带又被称作玛那达之阶。
因为有玛那达河穿流其间,河谷道路相对平坦,这里也是翻越阿梅尔山脉北上南下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最适合大军行动的道路。
再过大约一年时间,尼弗迦德军队就会在玛那达山谷获得北境战争爆发后的第一次重大胜利;不仅全歼辛特拉王国军队主力,而且杀死了辛特拉国王伊斯特·图尔赛克。
可以说,辛特拉王国的国运就终结于玛那达之战;后续国都失陷、全境沦亡,不过是为玛那达之战做个收尾罢了。
也正是此战之后,杰洛特和希里才各自进入了他们早已注定的命运轨道。
如今,立志要打破命运的执笔人却先一步来到这个命运转折的起点;眼前看不到战争的硝烟,只有热闹的集市和熙熙攘攘的人流。
所谓必经之地,往往意味着这里也是商贸繁荣之地;如今战争阴霾尚未显露,南北之间的商路也在正常运转。在谷地与山区的交界处,自然而然形成了商贸集镇。
不论是正准备南下翻越山脉的,还是刚刚跨过一段艰难旅途从山脉里钻出来的,南来北往的旅客大多会在这里暂停脚步以做修整。
路口的大树下一位吟游诗人正弹琴高歌,似乎讲述的是某個贵族的浪漫爱情故事。
“亲爱的,如果你愿意陪伴在我身旁;
我的心将询问你白皙的双手是否愿意将它握住;
让我漂泊的心找到方向?
亲爱的,如果妳愿意陪伴在我身旁;
我将先与妳温存,然后询问妳是否想饱餐一顿;
将我开肠剖肚?
我们将满意高歌;
我的心将询问妳白皙的双手是否愿意将它握住;
将我开肠剖肚?”
唱歌的诗人嗓音细腻,将一个多情男子对爱人的情意唱得婉转深沉;手中鲁特琴琴声悠扬,歌词结束后一段悠长独奏,仿佛隽永的留白,惹人遐思。
出色的表演赢得听众连声喝彩,也让歌者收获颇丰。
“如此出色的歌喉,还有如此优美的诗篇,足以在任何贵族的宴会上登堂入室了。”这是冈特·欧迪姆的评价。
至于林祐,却是越看这位吟游诗人越是眼熟。唇下风骚的小胡子,哪怕风尘仆仆也无法掩盖的艳丽浮夸衣饰,还有那不断朝视线之内年轻女性乱飞的媚眼……
越看越像某个知名花心大萝卜——尤其是当对方看到身材高挑、矫健干练的米尔瓦时那猛然放光的眼神,进一步打消了执笔人的疑虑。
“您是丹德里恩先生吗?北方诸王国公认最优秀的诗人?”趁对方走到自己跟前时,林祐试探着问。
吟游诗人收钱的动作猛然一顿,然后很快满脸堆笑:“噢,这位年轻的先生,您应该是认错人了。丹德里恩先生是一位杰出的诗人、优秀的学者,是许多吟游诗人的偶像,当然也是我的偶像。但我不是他——虽然我我很希望成为他那样卓越的人。”
听着对方如此夸张地赞颂丹德里恩,执笔人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正像杰洛特和卓尔坦这帮老朋友将来所吐槽的那样:丹德里恩最爱的人是他自己。也只有这种无可救药的自恋之徒,才会在撒谎的时候都不忘吹捧自己。
“看来是我认错了。”林祐故意拿话刺人,“不过我听说,陶森特的雷蒙德公爵前段时间曾立誓要抓住那位著名诗人,结果搜捕了几个月却一无所获;本来我还想着如果遇到丹德里恩,就用他换一笔赏钱呢……您真的不是丹德里恩先生吗?”
“当然不是!”诗人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利,一点都听不出先前歌唱时的细腻圆润,“我是说,耽搁得太久了,我该走了。”
“您就这么扔下陶森特的小鼬鼠,一个人逃回北方去?”
诗人浑身都颤抖起来,声音不只是尖利,还变得结巴起来:“我……我不知道……哎呀,您在说什么呀……小鼬鼠……这是什么地方流行的笑话吗?”
他背起鲁特琴就准备离开人群。
结果人群中突然站出两个戴着土黄布兜帽、身披软皮甲的强壮男子,一前一后把吟游诗人堵住了。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诗人战战兢兢。
“就像那个小孩说的,我们想去陶森特领赏钱。”其中一个兜帽男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我都说了,他认错人了;别听那孩子胡说。”
诗人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但是对方伸出大手往肩上一搭,感觉不怎么用力就把他牢牢按在原地。
“你骗得过小孩,却骗不过我们。”另一个兜帽男的声音有些尖锐,“事实上,你可能连小孩都没骗过。”
这个时候,三人离得很近,诗人得以看清两个兜帽男藏起来的脸,也看到了他们与众不同的瞳孔。
“你们是猎魔人!”即便是能唱出优美诗歌的嗓音,尖叫的时候也不比旁人好听多少。
周围正看热闹的人群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嘿,莪以前也认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