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大厅之中,沈昔青一人独坐。
四周静悄悄的,夕阳的余晖洒在地上,有些昏沉。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空寂?
那一种莫名的心烦意乱,究竟是为什么?
沈昔青想不明白,颇有些烦躁地站起身,离开了大厅,在陈府漫无目的地闲逛。
等她停下脚步看到眼前景象,不由愣住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来到了陈羽的住所,那一间简陋无比的小房子。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沈昔青喃喃自语,心神更乱。
她抬脚继续向前走去,没两步就停下,转身准备离去。
这一刻,她感觉有些害怕。
但怕什么她也不清楚。
可很快她又停下,再次转身看着小房子。
好像,自从生下陈羽之后,自己从未真正关心过他。
也许,自己该认真看看,自己儿子住的地方。
轻咬银牙,沈昔青深吸一口气,走入小房子。
和上次一样,房子简陋、干净。
但与上次来不同,她的心情已经完全转变了。
来到床边坐下,摸着被褥,沈昔青心神一颤。
好粗糙、好单薄的被褥,这种东西,是下人当抹布用的,如何能用来盖在身上?
平日里,自己和陈风他们盖得都是华锦大被,这种东西他们都看不上眼。
可陈羽他,就是盖着这个么?
正想着,丝丝缕缕的风透过破损的窗户吹来。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户愣愣出神。
窗户很破,破损的地方用一些废木板、草纸糊在上面,看得出来已经修补了好多次。
但依然有风灌进来。
“这样子,冬天可怎么睡觉?!”
沈昔青摸着窗户,指尖轻轻颤抖。
转头看着木床,她似乎看到了陈羽冬天蜷缩在床上的样子。
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揪着,很难受。
摇了摇头,沈昔青走到小马扎凳子前,慢慢坐下。
心神又是一震。
好矮,好硬,好不舒服。
自己和陈风、陈珊等人的房间里,那千年灵木制作的太师椅比这强太多。
而且在椅子上还铺着珍贵的剑云虎皮,无比的舒适。
当自己坐在太师椅上的时候,陈羽就是坐在这里么。
这个陈羽,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
如果他和自己说的话,配些家具又如何?
难道就因为我斥责你几句,你就如此记恨我么?
我还是不是你的母亲了?
捂着胸口,沈昔青感觉有些发堵。
一转头,她看到床底有个破木箱子。
箱子藏得很深,如果不俯身是断然看不到的。
这里面藏了什么?
沈昔青拿出箱子,打开看了后愣住了。
箱子里只有寥寥几件东西。
一支已经用秃毛的毛笔,一个纸风车,一本已经翻烂的千灵文书籍。
虽然东西都很破旧,但看得出来陈羽应该十分爱惜。
看着这些东西,一幅幅画面在沈昔青脑海中疯狂闪回。
毛笔是当时陈羽想要学习识字,恰好这只毛笔她已经用坏了,就随手扔给陈羽。
记得那天陈羽无比开心,十分小心地把毛笔收好。
自己还嘲笑他没什么见识,难堪大用。
纸风车她也记得。
有一年陈羽生日,沈昔青本没准备礼物,但正好有人造访。
为了维持形象,随便拿了个纸风车给了陈羽,当做礼物。
陈羽那一天都在玩纸风车,逢人还是说她送的生日礼物,笑就没听过。
最后沈昔青还因此很不高兴,狠狠斥责了陈羽一番。
而那个纸风车,也是她给陈羽唯一的生日礼物。
却不想,陈羽一直保存至今。
至于那本书,是孩童的启蒙识字书籍,陈羽应该学了很久。
颤颤巍巍拿起纸风车,沈昔青轻轻一吹,便悠悠转了起来。
随着纸风车的转动,过去的回忆,似乎都鲜活起来。
她在练功时,陈羽缩在远处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看着自己,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
她和陈风、陈珊等人其乐融融,陈羽站在一旁,抿着嘴满眼羡慕的样子。
她给陈风夹菜时,陈羽远远看着,不断吞咽口水的样子。
陈羽采摘一篮鲜果送给自己,却被自己狠狠打翻,将鲜果全部采烂,陈羽跪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一点点将烂果子捡起来的样子。
陈羽怯生生喊自己为母亲,却被自己皱眉喝止,陈羽委屈无比的样子。
陈羽在大厅中,把至尊骨亲手挖出来,惨笑而绝望呼喊的样子。
。。。。。。
噗!
沈昔青一口逆血喷出,彻底绷不住了,泪水汹涌而出。
陈羽他,也是自己的孩子啊!
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对他?!
为什么他做什么自己都很厌恶,为什么对陈风就能无私奉献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