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丁魁楚要对此事提出反对,最好的时机就是今日
今日他在朝堂上当众应下,如果日后再找其他理由推脱反悔,那是极为麻烦的事情,甚至可能会被人攻击他这个首辅能力不足
当日你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又找理由推脱,连调个禁军入城都办不好,你这个首辅是不是能力有问题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怎么处理军国大事,既然你能力不足,那是不是就不要占着位置贻误我大明江山,是不是就应该把这首辅的位置换给我来做
因此,如果丁魁楚准备反对此事,那今天就是他最好的反对时机,他今日没有反对,就表明他已经默认接受此事,准备交出肇庆的驻防之权
说实在的,他实在搞不清王坤丁魁楚那些人的脑回路,为了一个所谓经筵讲官的名额,双方争的昏天黑地,就差要当堂打起来了
但对如此重要的城防权,却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就交了出来,简直如同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这可是城防权,一旦朱朗掌握了城防权,那肇庆满朝文武的生死就在朱朗一念之间
一旦朱朗兴起,他立刻就能屠尽这满朝的大臣,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朱朗为了这肇庆的城防之权不知耗了多少心血,准备了多少手段
而如今竟然只是用了一个经筵讲官的名额,竟就把这城防之权拿到了手,实在让他有些感到有些不真实
如果他早知道这些人对经筵讲官的名额这么看重,那他就是把十五个经筵名额都给丁魁楚他们也可以啊
只要他们肯把城防之权交给朱朗,别说十五个名额,就是三十个朱朗也立刻给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朱朗想到此处,忍不住站起身来,狠狠握了握拳头,想到日后焦琏掌握城防权以后的好日子,朱朗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兴奋
“如今城防权拿到手了,下一步就该是……”
朱朗在桌前来回踱步,脸上神色振奋,眼中更是不时闪过一丝厉芒
不知过了多久,朱朗的脚步却是忽然一停,长长吐出一口气,轻声自语
“还不行,不能急”
朱朗坐回桌边,眼中的凶厉之色缓缓散去,又变成了那个言笑晏晏,人畜无害的监国殿下
朱朗心中略一思索,而后便唤过门边的李国用,开口说道
“你让人拟一道旨意,我要宴请军中游击以上总兵以下的各级将领,就说宫中金菊正盛,我要与我大明武臣共同赏花宴饮,以犒赏诸位军中将官的辛劳”
“是”
李国用恭声应是,但略一思索,脸上就又闪过一丝犹豫
如今新朝已立,他身为朱朗身边的亲信掌玺太监,又挂着一个司礼监的身份,已经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朱朗身边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自家殿下似乎对军中之事极为热心,因此他也找时间,找人了解了一番朝廷中军队的情形,对如今军中的两大派系也是有所耳闻
李国用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于是开口问道
“此次除了李候焦候的亲军,是否还要请粤省督府军队的将领”
是的,如今肇庆内外的军队中的两大派系,一个便是以李明忠焦琏为首桂省之军,这两人因为都直属朱朗,是以也被外人称为亲军,另一派便是原本两广督府麾下的粤军
朱朗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下方的李国用,原本他还以为要再提点一番,没想到这李国用如今都会抢答了
朱朗看着下方神色犹豫的李国用,眼中也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满意,而后开口说道
“当然要请,我要请的是我大明朝廷的将官,粤省之军同样是我大明的军队”
“既然如此,为何不请”
“是,那奴婢这就去办”
李国用应了一声,对着上方行了一礼,而后便匆匆便退出门去,房间内很快便再次安静下来
朝中的准备他已经做了大半,现在唯一可虑的便是丁魁楚手中的粤军
这也是朱朗如今最忌惮的地方,丁魁楚已经执掌这支粤军数年之久,又率军赴桂平过叛乱,难保军中不会对他有死忠之人
真到万一之时,不要说两万人,就是有几千人随着丁魁楚起来作乱,对朱朗来说都难以接受
之前他不对粤军伸手,是因为他只是一介藩王,但如今他名位已俱,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开始接触军中将领
这便是身据大统的好处,哪怕丁魁楚再不满,也无法再阻止他接触粤军将官,因为名义上,朝中所有军队都是他朱朗这个朱家皇帝的军队
此次大宴诸将,他就是要在丁魁楚与粤军之间撕开一条裂缝
此时已逢乱世,当此之时最重要的便是兵权,朝廷中枢威望大减,过去一纸调令,便让诸军俯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种时候若他还不能与军中将官建立起直接联系,那这些军队到关键时刻,道底是姓朱还是姓别的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这场宴会他筹谋已久,他就是要借着这场宴会,与粤军,也是与桂军禁军等所有朝中的中低阶将官,建立起初步的联系
李明忠焦琏如今来看固然是忠,但如果桂军禁军能直接效忠于他,那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