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朱由校就先回到了乾清宫。
一路上他也在想,要使得这提议通过,光有自己的支持不行,须让内阁也同意,站在他这一边。
于是他就嘱咐王安先把刘一燝、韩爌二人叫过来。
此时二人还在跟吏部尚书周嘉谟商讨刚才文华殿上的争论,他们虽认为财赋之事确实重要,但毕自严的提议真的是太鲁莽了,断不可行。
而刚才皇帝闻言后却选择休朝,让他们三人不得不琢磨皇帝的用意如何。
这时,何昶向此处走了过来。
“刘大人、韩大人、万岁爷在乾清宫召见二位。”
在场诸人一听,便知道这是皇帝要跟他们商讨刚才毕自严的事。这也让沈灌、孙如游等人不由得揣度皇上的用意。
等刘一燝两人到了后,朱由校在用膳,见他们二人来了。
“你们二人估计还未曾用膳吧,就跟朕一起吃吧。何宁,赐座,拿两幅碗筷来。”
刘韩二人见此也就未推辞,坐下一起用膳了起来,见朱由校也不继续问话,便默默吃了起来,如坐针毡。
“刘爱卿,你说如果南京户部职权真归于京师,并设南直隶总督,专督欠额之事,那朝廷就不会有那么多欠税了。”
刘一燝心里一愣,果然皇帝对毕自严的建议十分心动,于是放下食筷,起身答道:
“回陛下,此事虽对朝廷有利,但问题是此事牵扯甚广,光江南赋税与盐税两项就有数百万两。应从长计议,不可贸然骤行,不然朝廷派去官员只怕也会被掣肘,难以行事。”
朱由校心里料到刘一燝会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希望他能有担当,故而才会有这么一问,只是没想到还是这答案,手中筷子朝桌前碗碟砸出闷声,不由的摆摆手道:
“这些事情朕都知道,难道怕难就不做了吗,现在朝廷如此艰难,而江南却欠税这么多,还是李汝华给朕说朕才知道,更奇怪的是这件事情朝廷居然没有任何行动,你们内阁是干什么吃的!是不是想拖,等拖到有一天朕忘记了,那就自然不用交了。”
二人见状立刻起身跪下赔罪,韩爌见皇帝动怒,立刻开解道:
“陛下息怒,此事是朝廷顽疾,早已有之,也不是一下就能改变的,需要从长计议为好,欲速则不达啊。”
朱由校看着二人,心里充满了失望,这就是所谓的东林党,还是内阁辅臣,这点担当都没有,苦于他现在也很无奈,自己刚即位不久,没有自己的班底,也只能先用他们了。
深吸一口气,舒缓内心让自己不要动怒。
“你们起来吧,二位也是今年刚入阁,所以也不能全怪你们,不错此事朕意已决,削南京户部之权,利于朝廷,等汪应蛟来了,他也能更好的处理国家度支之事吧。所以朕要你们想出一个办法来。”
刘一燝也是第一次见皇帝如此动怒,看来这事不行不可了,不过皇帝说的也有些许道理,这汪应蛟跟他是好友,也是东林人士,如果权归京师户部,那东林岂不是更容易做事。
于是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个折中办法。
“如果陛下非要如此做,臣等定当竭力,但臣想此事骤行,太过于仓促,之前也没有准备,如果一下子把南京户部所有权都归京师,确实较难行事。
因此臣建议来个折中办法,不如就以这几年江南拖欠税额为由,派朝廷重臣前往江南担任南直隶总督兼南京户部尚书一职,先由南京户部的负责南直隶,代管浙江、江西和湖广的赋税之权归于京师,至于盐税与皇册,还要请事后再行。”
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也未尝不可,朱由校听完后有点意动,慢慢来,先改变再说。
“那总督人选应该选谁?你们有无人选?”
刘韩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下,就见韩爌立马建言:
“臣推举前户部尚书李三才,此人曾治理漕运、整顿盐税,有经济之才,可任南直隶总督。”
李三才,这人不是东林党中的巨贪嘛,如果他任南直隶总督,怕不是要贪污更多。但朱由校不能直接一口回绝掉。
“朕知道了,下午诏对的时候你们也知道该怎么说,至于总督人选,到时候可以再议议。”
见皇帝如此说,二人也只能如此了,一席无话,他们匆匆地简单吃完就告退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又瞧见沈灌在何昶的带领下,入了殿门,相视无言,不过心里暗自琢磨,皇帝这是铁了心要做,内阁成员也要一个个说服。
朱由校也在殿内等着沈灌,浙党的根基便在南直隶与浙江,如果要行此事,必须要浙党予以支持才行。
“沈爱卿,朕这次叫你来,想必你也知道缘由,朕对毕自严的奏言很是中意,所以想让你在下午诏对时出言支持此议。”
朱由校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告诉沈灌目的,这也让沈灌有点错不及防。
之前方从哲致仕的时候就嘱咐自己要跟着皇上走才能更好地对付东林,但现在夺南京户部之权如果自己同意,怕不是要成为众矢之,如何与浙党诸人交代。
朱由校看他沉默不语,心中也明白,刘韩二人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此事对东林有利,对浙党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