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便知道内阁跟司礼监定是知道了,现在正过来探明情况。
不由得把目光都有丝紧张的投向朱由校,皇帝肯定没事,但他们这些个人可就遭殃了。
朱由校也知道他们的心思。
“不用担心,朕给你们担着呢,再说这研制克虏炮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今儿个也是朕非要在这里试射,跟尔等无关,暂且放宽心。”
说完便转头给报信的小宦官嘱咐。
“你回去给大伴说,让他先候着,朕这就来了。”
于是他就嘱咐众人把靶场清理下,该搬的东西搬走,收拾了一下便向里草栏场外走去。
到了门口,就看见王安与邹义在门外候着许久了,看到皇帝出来,立马上去迎接。
“咳咳·····陛下,奴婢刚才听到两下剧烈的炮声,内阁也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还亲自去乾清宫面圣,咳咳咳,但奴婢也不知什么情况,最后得人来报,说是陛下在里草栏场试射火炮。不知可有此事。”
朱由校看着边咳嗽边说话的王安,心里稍有些不耐烦又不是滋味。
“大伴身体不适就不要出来了,现在天气渐冷,再伤着身体就不好了。”
同时也对王安身后服侍的宦官呵斥道:
“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大伴如果出个什么事,朕拿你们试问!”
“万岁爷,无事的,奴婢身体一直不舒服,最近卧床养病也不见好,老奴近来未曾服侍在侧,还要陛下请罪呢,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他们了。
只是陛下千金之躯,一定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有什么事就让何宁,张昶他们去看就行了。以后切不可以身犯险。”
“朕知道了,没事的。只是这次徐光启研制的红夷大炮,乃是对付建虏之利器,不能不重视。朕原本想去南郊京营校场,但是怕兴师动众,所以安排在这里。
我身边有多人护卫,距离火炮远的很,不碍事的,现在不也好好的嘛。大伴放心吧。”
见朱由校的话不置可否,王安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身体越发虚弱,心中早有退养之心,但苦于心中没有合适的接班人选,只能强撑着。
而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强撑着的后果就是他对朱由校的影响力越来越弱,这次火炮试射,朱由校不提前告知就是一个例证。
但他也清楚只一味地劝说只会招来反感,所以看到朱由校这种反应也不多言语,就恳请朱由校不要在这继续逗留了,刘一燝他们早已等候,还是回宫为好。
朱由校也很无奈,拗不过,所幸这边事已了,于是就上了龙撵,摆驾回宫了。
今天一折腾,他也累得不行,也不想听朝官们的劝谏。到乾清宫外见到刘一燝三人,也只是简单说了缘由,道了无事,谴他们回内阁办差去了。
刘一燝三人虽有心劝解,看到朱由校态度坚决,没有余地,只好作罢。
······
北京城内,在皇城中传出炮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在京城好事者甚多,顿时谣言四起。
黄栋本是山东人,去年山东大旱,他家遭了灾,便一路逃荒到了京师找亲戚避难。路上饥寒交迫,母亲被饿死在途中,姐姐在路过保定时为了活命卖身为婢,只留下他勉强捱到了京师。
到了京师,按照他母亲临死前给的地址,好不容易四处打听,摸到了舅舅家。
舅舅见他逃难来此也不忍拒绝,便把他收留下来。但舅舅一家六口人,生活本就艰难,现再添上他这一张嘴,更加拮据了。
好在勤快,他也找了生计,在一家茶馆当伙计,所幸他头脑伶俐,干活利索,也识得一些字,因此深受掌柜的喜爱,生活也逐渐安稳下来了。
今日他还像往常一样干活,端茶送水,忙的脚不沾地。
直到午时刚过,正是茶馆稍许清闲的时候,他也忙里偷个闲,坐着休息了会。但休息没多久,就远远看见往日的常客袁四爷拿一叠小册摇着步子走了进来。
“黄栋,给我泡一碗虎丘,记得不要用苦水。”
袁四爷刚进门,就扯嗓子喊道。
“好嘞,没问题,这中午刚到的沙井水,水甘甜的很,这就您泡上。”
北京井水多碱,苦不可饮。所以就有私人凿井,水甜的话,就用来经营卖水,掌柜置木独轮水车,上方木桶,伙计灌满后,推抵买者家,倒入水缸,取钱走人。
袁四爷找了个里面安静点的桌子坐下,便拿起手中的小册子看了起来。
黄栋端来茶水小食,给他倒上。顺便瞥了一眼内容。册子内容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京报》二字,右下角附有泰昌元年十月的字样。
“哎呦,袁四爷,您看着不会是邸报吧”
袁四爷一听这话,放下手中的京报,惊讶的看向了下他。
“诶,你这个茶馆跑腿居然还知道邸报?”
“小时候曾上过几年私塾,先生曾拿了一份给我们练习认字,我也就记着了。听说这邸报不是先发官府嘛,我们能看到都是几个月后的了,您这份本月的邸报咋就这么新呢?”
袁四爷一听,把京报放在桌子上,封面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