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千棵万棵树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似得焉了,再没有刚才群魔乱舞的生气,也没有用枝条狂抽同族的傻气,一个个僵住了,仿若随时间一起被冻结了。
看着发疯的柳树们从急动转入急静,两人更不敢轻举妄动。战士操控着神识简单探查,李俭则担心暗地里的力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了周遭空间,以使柳树们瞬间静止。
他倒是脑洞挺大,在看到树木们齐刷刷放下枝条的时候,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咋了?这是什么时间系的攻击让它们抽风速死?咋都不动了,时间静止系列是吧”。
好在李俭熟知的时间静止系列对树木没什么兴趣,而且树木们虽然都把枝条牢牢捆缚在身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被时停了一般,但体内的法力流动和环境中灵机的流转却一刻不停,并非被冻结了时间。
法力与灵机流转无异,李俭才怀疑是暗中的力量调动了空间权能,将柳树们的行动限制住——虽然从此地的生态来看,柳树林才是此地的霸主,潜藏在暗处的力量与柳树们脱不开关系,没有限制柳树们的行动的必要,但李俭谨慎起见,还是保留了自己毫无逻辑的猜测。
空间权能从身扩散出去,触角孤零零地探向身旁的柳树。这棵狂舞后陷入寂静的树木颇像是参加了盛大舞会后燃尽的游客,看着是个活物,但心里巴不得自己陷入死亡一般的宁静。
空间权能的触角碰到了柳树,柳树没有任何知觉,也没有特殊的反应。它既没有像是被冒犯到了一般再次狂舞起来,也不像是陷入睡梦的动物挥手驱赶蚊虫。它依旧用枝条捆缚自己,不在乎外界的空间权能有什么变化,不在乎外界的空间究竟归属谁手。
李俭在短时间内用几只权能触角查探柳树,都传来相似的信号。这些柳树都不愿意再动了,以寻常精怪不该有的自控能力,将自己牢牢捆缚。
“这倒是怪了,都不愿意动了是吧……”李俭正想与战友交流自己放出空间权能探查的结果,神识感应中却突然升起一颗新星,让李俭将剩下的话头咽了回去。
新星从神识感应中升起,在柳树林中绽放光辉。那些捆缚自身的柳树在神识感应的世界中,淡薄的灵魂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似的,向新星升起的方向朝拜。
伴随着神识感应中灵魂的动作,柳树们的自缚依旧存在。虽然在光学视角看不出它们此前和此后的自缚动作在空间位置有什么不同,但莫名地,这些将自己包裹得像是插在地里的棕黑色消防栓一般的树木,好像都朝着某个方向倾斜了。
李俭稳住神识,他意识到自己的感觉出了偏差。那并非是什么新星,而是在一片重复率极高的环境中,突然出现了与背景板似的柳树不相同的东西,在神识感应中引起的“炫目”现象。神识在习惯了柳树林重重叠叠的无趣之后,对这崭新的东西起了误会。
误会很好解除,当神识或主动或被动地对“它”凝视,笼罩在目标身的对比出来的背光也就消失了。
那还是一棵柳树,但它并非扎根泥土中,而是拔起了根须,在地面疾行。
对一棵树来说,它跑得太快了——它的根须立足在地面,几乎覆盖了方圆十米的地面,又将根须伸向更远处。根须支撑着它的身体,让树冠达到了十二米的高度。这“头”四层楼高,根须覆盖百平米以的怪物如同树之巨人,向两人跑来,轻易超过了自己那些扎根在土壤中的同类。
其它柳树用枝条捆缚自己的动作,为这头树之巨人提供了勉强可以通行的空间,晓是如此,它也差点跌跌撞撞地撞了自己的子民,若不是根须在行进中惊险地弯折弹射,反作用力让它得以绕过地的“树桩”,它将不得不犯下“弑亲”的罪名。
它的枝条在空中不愿随风乱舞,而是尝试像直立行走的人类一样凝成两股,在树干旁摆动,试图保持平衡。这种尝试从它一出场便失败了,对一棵树来说,将两边几乎均匀生长地枝条凝结成两股十分困难,它不得不以类似动量轮的形式,为自己额外增添保持平衡的利器——这对没有关节限制的植物来说反倒是不错的选择。
根须击打地面、或如蛇般爬行,推动庞大的身躯前进。掀起的土石在近地处被别的根须打飞,或是飞得更高,又被高处抽击的枝条打出几个精彩的本垒打。在树之巨人行进的路途中,低沉的闷响和枝条尖锐的破空声、细小土石被击打成沙的声音合在一块,倒像是一支乐队正在出行。
不过对动物来说,它跑得太慢了。树之巨人的速度堪堪比得灵气复苏前人类的奔跑速度,对灵气复苏后的动物来说,只要没有被其他条件限制,会被树之巨人追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李俭和战士看不出这玩意的底细,但他们丰富的战斗经验立刻催使着他们像之前躲避柳树林的枝条抽击一样,迅速与树之巨人拉开距离。
拉开距离是为了掌握情况,一味地拉开距离只是逃避,只有在拉开距离的过程中获得有效信息,才能找到逃避之外的可行动作。
而信息是摆在明面的。
当李俭的神识习惯了这头异于其它柳树的怪物,便立刻发现这头树之巨人的神识内核还是金丹期。它的形貌异常或许是它的自愿,但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