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崔府。
崔家大公子穿着丧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父亲已经下葬了,弟弟被判死刑,不日即将问斩,崔家的产业自然都归属到他的名下。
乱局之中,他成了最大的获益者。
按规矩,父母去世,身为人子当守孝三年,在这期间,不可唱歌跳舞,不可娶妻纳妾,不可行房事,需在父母墓旁结棚而居,且十四日内不能吃肉饮酒。
但崔大公子却趁夜偷偷溜回了崔府,随手扔掉丧服,命人送上大鱼大肉,开始大快朵颐。
这几天吃素,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就在他开怀畅饮时,屋内的烛火突然被一阵阴风吹灭,陷入了一片漆黑。
哗啦~
窗户被风吹开,皎洁的月光下,一道身影立在窗户旁,长身玉立,面容俊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令人记忆尤深。
“张,张道长?”
崔大公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酒肉。
张九阳轻轻一叹,道:“崔公子,我来取一样你父亲许下的东西,一株三百年的老参。”
崔大公子闻言一怔,而后眼珠一转,笑道:“张道长,您帮家父沉冤昭雪,我自然是感激不尽,愿奉上黄金百两以示心意,但什么……三百年的老参,我确实不知道呀!”
青州长史陆东立喜欢修道,曾给他暗示过很多次想要这株三百年的老参,以前他做不了主,现在他掌管了崔府所有的产业,自然想要巴结这位靠山。
他雄心万丈,自认为能带领崔家更上一层楼,做成老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张九阳摇头轻叹,贪心一起,祸字当头呀。
一根被削尖的筷子顶在崔大公子的咽喉上,更诡异的是,筷子竟然是凭空漂浮的。
阿梨清脆的声音响起。
“大叔,你不诚实哦。”
咕咚!
崔大公子咽了口唾沫,汗如雨下。
张九阳凝望着他,突然开口道:“崔公子,今天就算我不出现,你也早就安排好了人去挡棺材吧。”
崔大公子一愣,眼神有些躲闪。
“道长这是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张九阳也不理会他,继续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崔老太爷是二公子和玉琴害死的,只是你冷眼观望,想等一个最好的机会再出手。”
崔大公子还想狡辩,却听到了一句让他心惊肉跳的话。
“为什么玉琴明明和二公子先好上的,却被崔老太爷娶走了,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吧。”
他面色惨白,良久,长叹一声。
“不愧是人称铁口神算的张半仙,连这种隐秘之事你竟然也能算到,但在别人面前,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一步棋,父亲本来更宠小儿子,但他只用一个女人,便让他们反目为仇。
而且让父亲娶如此美人,油尽灯枯下,他也能更快接手崔家,可谓一举两得。
“张道长稍等,那株三百年的老参,我这就给你取来。”
崔大公子这次没有再耍花样,老老实实地去库房中将人参取来,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周围似乎有股阴冷的气息在一直跟着他。
张九阳接过他手中的檀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株参须交错,形体修长优美的人参,不知是不是错觉,其形状竟隐隐有几分像人形。
相传人参吸收天地之精华,五百年可为参王,一千年便会成精,修成人形,有遁地之能。
从这株三百年的宝参来看,这個传言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刚一打开盒子,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夹杂着一种山野土地的清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张道长,您收了宝参,离开后还请不要乱说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我和青州长史陆东立陆大人还有几分交情。”
言下隐有警告之意。
身为崔家长子,他其实知道朝廷中有一个机构名为钦天监,对江湖中的那些奇人异士具有一定程度的威慑。
张九阳闻言大笑一声,道:“崔大公子,你父亲几日前找我算过卦,问我崔家的产业该传给哪个儿子。”
崔大公子苦笑道:“这件事我知道,道长应该是为我弟弟说了好话,毕竟回来后,父亲就选择了他。”
张九阳摇头笑笑,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
“贫道告诉他,两个儿子,都不合适。”
没等对方开口,张九阳便拂袖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崔大公子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
张九阳离开了崔府,回头又望了一眼这座宽敞气派的府邸,仿佛已经看见了几个月后崔府的落败。
崔大公子野心极大,想带领崔家做大做强,却站错了队。
朝野纷争,站错队伍便是出局,随着不久后青州长史陆东立的垮台,看似是庞然大物的崔家,却也不过是被殃及的炮灰。
可怜崔老爷子一生心血,打下的这偌大家业,顷刻间便付之东流。
这也是张九阳之前为什么会对崔老爷子说,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