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所有人都因此而异变,坠入黑暗,一直,延续至今。
杀不死,烧不尽,毁不掉。
就算是切成碎末也会重生,触碰到血肉就会传染,烧成灰之后也会在灰烬落下的血肉中再度长出熟悉的面孔来,绝望哀嚎。
字面意义上的不死。
可除了生命之外,理智、自我乃至一切都已经扭曲到面目全非的程度,直到最后,沦落为灾害兽类。
这样的灾害,并非仅仅出现过一次。
每一次,都伴随着大规模的邪愚之染。
希望医院的威胁性瘟疫排行之中,它名列【NO.61】,这是同‘涡’对应的九孽之一‘白馆’向着痛苦的患者降下‘赐福’,源自孽物的感染令生命体彻底异化,无药可医。一旦异化,畸变的血肉和灵魂无法再复原,就算是即时摘除,被挖下来的血肉和灵魂依旧会永无止境的绝望哀嚎。
直到被更上位的手段,直接从物理和灵质上双重抹除为止。
一直到现在,如此恐怖的威胁,依旧隐藏在医院之中。
只是想想,季觉就头大如斗。
可死寂之中,童画却忽然面色微变,向着他做出了警告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然后,季觉听见了。
低沉的脚步声从门外的走廊中响起。
在隐隐哀嚎之中,如此清脆,连带着拖曳着什么东西的沉闷刮擦声,一点点的靠近,向着此处。
最终,停在了门外。
有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了,三下,稳定又平静。
再然后,就是漫长的死寂。
莫名的寒意扩散,就连季觉手里一直崩着链子的鬼胎都安静下来,瑟瑟发抖。
寂静中,听不见离去的脚步声,却也没有破门而入的巨响。
只有仿佛能够等待到海枯石烂的耐心。
乃至煎熬。
直到季觉伸出手来,缓缓的,拉开了档案室的大门。
于是,在闪烁的灯光下,一张遍布缝合线的夸张笑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怎么这么久?”
一瞬间,近在咫尺。
钱主任的脸上,好像永不干涸的鲜血缓缓顺着裂口滑落,漆黑的眼睛里毫无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而季觉的视线,却不由得被他手中拖着的东西所吸引了。
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首。
血痕一路随着脚印蜿蜒而来。
在他身后的虚空中,仿佛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是隐匿在旁边的童画,手指微点,触及了季觉的后颈——记录对比,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和季觉同时进入时墟的另一个天选者……
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瞬,咧嘴,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候道:“这么晚了,钱主任还在忙吗?”
“是啊,除虫。”钱主任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尸体,甩了甩:“最近害虫多了好多,藏在我们中间的坏种子也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在忙,我可不能让这些虫子打扰了医院的秩序……”
“确实,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汤。”
季觉深有赞同的点头,“要帮忙吗?”
“不用了,这是我的工作,新人还是要讲究劳逸结合。不过,说起这个来……”
他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瞳里浮现猩红:“你来档案室做什么?”
“查档案。”
季觉直白的回答,不假思索:“寻找学习资料,增进自身能力。毕竟,妇产科的工作虽然不多,但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干等着什么都不做!
医院需要我们,患者病人也需要我们!”
越说,季觉就越是慷慨激昂,到最后,主动握住了对方染血的双手,“我太想进步了,钱主任!”
有那么一瞬间,钱主任仿佛都微微一愣,旋即,显现狐疑。
“……是真的吗?”
血丝交织的漆黑眼瞳凑近了,利齿之后的恶臭铺面:“我可最讨厌别人说谎了。”
“真的,真的。”
季觉奋力点头,“虽然一开始还不习惯,但我太想要帮助患者,拯救病人了!钱主任你是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钱主任的脸,越来越近。
几乎,紧贴。
再然后,垂落,仿佛要埋进他的脖颈之间一般,令他鸡皮凸起,目瞪口呆:草,这么快就潜规则了吗?
不是,一般不是都是抢小护士的吗!
不至于连男色都觊觎吧……
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动。
万幸的是,并没有任何触碰。
钱主任的鼻翼翕动。
仿佛细嗅一般。
很快,便收了回来,夸张的笑容再度出现在了脸上,就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我说呢!”
“原来你也生了病啊……”
粘稠的血色如眼泪一般,从脸上,缓缓落下,仿佛悲悯,可配上那样的笑容又似是嘲弄:“没想到,你能够推己及人,很好,真是太好了。
所谓医师,就是要有这样的仁心啊!”
“加油啊,一定要加油啊,知道吗?”
他最后拍了拍季觉的肩膀,正准备转身离去,云里雾里的季觉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