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孤独吗?”
“或许吧。”
少女满不在乎的摇头,眺望着眼前的一切,望向了那些宛如天渊的时光,“至少,我还可以想念她,就像是她在想念我一样。”
日日夜夜,从不曾停息。
即便是时光和死亡将我们分离……
只要这一份思念尚存,离别好像也不再可怕了,死亡也一样。即便是落向深渊里,流浪至世界的尽头,也不会孤单和害怕。
跨越四百年时光的,不止是悔恨和苦痛。
即便那一片黑暗再怎么虚无,它们依旧能印刻在深渊里,焕发光芒。
就像是星辰一样。
“所以,做出决断吧,大哥哥。”
她最后伸出手,拥抱着面前的少年,如此轻盈:“有些痛苦已经太多,不必再继续,也不应该有更多的悲剧。
道别的时候已经到了。”
就这样,她捧起了怀中的吊坠,戴在了季觉的脖子上。
在开启的吊坠里,只有一张残破的照片,那是一家人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幸福微笑的模样。纵使斑驳褪色,纵使相隔久远的时光。
“过去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就请让它留在过去吧。不必再有更多的悲剧,也不必再有新的地狱。”
自消散的旧时光里,少女微笑着,最后道别,“不需要再为别人的故事而犹豫了,请你继续向前吧,到属于自己的未来里去。”
“不论那一份未来和结果如何……我相信,你所思念的那个人,也依然会如此的思念你。”
季觉愣在了原地。
自渐渐模糊的旧时光里,好像有歌声再一次响起,自遥远的列车运转的声音中。
如此温柔。
又如此熟悉。
当季觉蓦然回首的时候,眼前一切如同幻影一样消散,少女和小镇消失无踪,烈焰和废墟也渐渐远去了。
只有她的歌声依旧萦绕在自己的灵魂里。
那么清晰。
就好像,一直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从未曾远离。
那一瞬间,季觉终于睁开了眼睛,复返尘世,凝视着眼前的裂界,崩裂的大地,涌动的血海,苦痛、绝望,和地狱。
“真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啊……”
明明只是短短的刹那,可是却恍若隔世。
当遥远的梦迎来结束,源自工坊的鸣动和裂界运转的震荡再次充斥在了季觉的灵魂里,将所发生的一切映入眼中,就好像要将所有的变化都印刻在了灵魂。
可这一次,季觉却再不感觉彷徨和迷茫。
他抬起头,望向天穹,层层锁链桎梏之中,依旧沉浸在执念中绝望高歌的圣贤残骸。
而当他回头的时候,便看到裂界坍塌和倾覆的模样。无数次轮回里,那些破碎魂灵的悲鸣和哭号自海中奔流。
坚持,亦或者放弃。
两者皆为悲剧,两边都是地狱。
可他至少可以选择,让地狱是否延续下去……
或许,创造地狱,有可能再一次见到她们,可她们不应该落入这般地狱里。
所以,必须做出抉择——
“交给我吧。”
他轻声呢喃着,向所有保证,伸手,握紧了先知所奉上的权杖。
再不犹豫,不惜点燃一切灵质,尽数投入了这一份共鸣和连接之中,再度,同这一切融为了一体。
——机械降神!
没有抗拒,更没有迟疑,在季觉的精神入主的瞬间,充斥裂界的工坊就仿佛迎来了崭新的主人,震荡欢歌。
无穷尽的灵质回路,变换不休的流体炼成,数之不尽的符文和徽记,乃至浩瀚如星海的上善赐福。这昔日圣贤穷尽一生、耗尽所有所打造而成的工坊,不折不扣的天工,迎来了崭新的掌控!
自他的右手之上,沉寂了许久的腕表,忽然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宛如烈日一样,照亮所有。
在腕表的牵引之下,季觉双手之上的非攻矩阵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再度生长,转瞬间,笼罩了整个身躯。
向内,覆盖了灵魂,向外,把持了一切。
数之不尽的无形之手自虚空之中显现,居高临下的,覆盖万象,掌控所有。
而就在九地之下,偌大工坊的最深处,尘封四百年余年的黑暗里,骤然有轻灵的鸣动浮现,就仿佛,响应这久违的呼唤那样。
于是,自恍惚一般的幻视之中,季觉看到了,那以整个工坊为基础所构建的封锁里,那一柄沉寂在尘埃之中的锈蚀之刃……
自震颤和铮鸣,那支离破碎的断剑升腾着,自遍布缺口的断刃之上,终于,褪去了一缕血染的锈斑。
于是,剥落的灰尘之下,便有一线耀眼到令整个裂界为止震颤,令天地万象为止停滞的锋芒显现。
只是刹那,便贯穿所有。
无穷烈光自封锁之中升腾,奔流而出,向着天穹,向着中枢的所在,浩荡而去,就这样,落入了先知的手中。
无底洞一般疯狂的抽取着源自工坊的灵质,像是要吞尽所有,焚尽一切。
令先知的身躯在瞬间崩裂,溶解。
几乎彻底蒸发。
可自那撕裂魂灵的苦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