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赶回驿馆,孔融可谓是拼上了老命。
从袁绍府上出来后,就一路策马狂奔。
哪怕一把老骨头都快要被颠散架了也不敢停下。
“子义——!”
“子义——”
赶至驿馆,孔融大声呼喊。
可四下都见不到太史慈的人影,他心中焦急如焚,脸色白的吓人。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他错过了和太史慈约定回驿馆的时间。
若是太史慈真以为他在城内出了事,从而逃离冀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以他的骑术和性格,即便现在就派人去追,也是万万追不上。
孔融呆呆的站在驿馆,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脑海中接连闪过刘协在宣室挥斥方遒的画面。
“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大争之世,谁能不争,谁敢不争?”
“朕为天子,不争便是死,不争大汉便要亡!”
“爱卿要葬送大汉幽而复明的希望吗!”
孔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宛如行尸走肉般瘫倒在地上。
汉室复兴的希望,真的要因他而葬送了吗。
他老泪纵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国相!”
突然,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传来。
太史慈牵着马,从马厩走出。
“子义!”
看到太史慈的身影,孔融无神的双眼,重新焕发了光芒,整个人如释重负。
口中似是庆幸般的不断呢喃:“子义没走就好,没走就好……”
这一刻他心中的喜悦,比当年听闻董卓伏诛的消息还要强烈。
太史慈走近,看到孔融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由勃然大怒。
孔融向来重视仪表和风度,如今这般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定然与城内的遭遇有关。
“可是袁贼为难国相!”太史慈咬牙切齿,眼中凶光四射。
“非也,非也。”孔融赶紧拉住太史慈,生怕他直接杀到袁绍府上去。
“且为老夫端碗水来。”
他从昏迷中苏醒后便一路策马狂奔,刚才又经历了心绪上的大起大落,如今可谓是身心俱疲。
太史慈不敢耽搁,连忙跑去弄了碗蜜水过来。
孔融喝下大半碗蜜水,脸色稍稍有几分好转。
正待太史慈要询问孔融在城中的遭遇之时,袁绍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驿馆门口。
太史慈当即挡在孔融身前,将背上的一对双戟取下握在手中,一脸警惕地看着袁绍。
袁绍翻身下马匆匆走入驿馆,看着坐在地上喝蜜水的孔融似乎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随后无不费解的问道:“国相为何不辞而别?莫非是我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孔融一醒过来,没聊两句就夺马而走,让袁绍感到一阵莫名奇妙。生怕他这把老骨头出什么事,便一路追了过来。
“冀州牧多虑了,不过是着急回驿馆罢了。”孔融疲惫地向袁绍摆了摆手,“老夫并无大碍,还请冀州牧代为转告陛下,老夫安然无恙。
今日昏迷也与陛下无关,让陛下无需忧心。老夫明日会入宫向陛下请罪。”
袁绍心中依然充满疑问,可见孔融虚弱苍白的脸色,生怕对方出什么事,也不敢继续逼迫。
但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两句:“既如此,那国相便好好歇息,万万不可做出方才那般夺马狂奔之举。国相的安危关系到陛下的声名,万不可大意。你若是出了点差错,将会使陛下蒙受不白之冤。”
“老夫省得。”孔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袁绍也不多废话,转身上马,带着沮授、审配等人离开了驿馆。
直到离开一段距离后,他的脸色才慢慢冷下来。
“这老匹夫,当真是莫名其妙!”
袁绍阴沉着脸色破口大骂。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先是担心刘协的身份被识破,后来又担心孔融出事。
孔融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看不明白,又是殿上昏迷,又是匆匆忙忙夺马狂奔跑回驿馆,一出接着一出。
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纪!
如此折腾,要是死在邺城怎么办?
一旁的沮授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说道:“主公,若是不出所料,孔融昏迷十分蹊跷。”
“或许是陛下逼迫的太紧,他一时之间无法回答,便借昏迷为由逃避。”
审配亦点了点头,“假借昏迷逃避君主追问,此类事史书多有记载。”
经过沮授和审配这么一说,袁绍也回过味来了。
咬牙切齿道:“这老匹夫安敢如此,害我担惊受怕!”
落后半个马位的逢纪也跟着大骂:“孔融此举当真是奸诈,这般无赖手段都用的出来!”
“明日等他再度入宫,定要备好十个八个医官,他要是昏迷就给他扎针!”
“愚蠢!”袁绍不留情面地骂了逢纪一句,“你安能扎醒一个假装昏迷之人?扎醒了他又继续装昏过去,难道还能一直扎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