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并没有否认纪随的话,她面无表情地接着纪随的话道:“我其实之前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非要这样掩人耳目,直到后来我发现,爷……他的身体里,似乎装着两个人。”
两个人!
纪随下意识和宴清虚对视一眼,想了想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身体里有两个人的?是我和奥凯逃出去那会儿吗?”
瑞秋点了点头。
自从经历过上次纪随让她大汗淋漓的那番猜测和推论之后,无论她猜到什么瑞秋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那天你们,尤其是奥凯逃走之后,他大发雷霆,甚至误伤了许多家族里的人,但所有人都不敢去阻拦。我无法看着他继续‘发狂’下去,便和他动了手。
“只是当时他看着我的表情十分古怪,和平时的样子全然不同。就像是,被深渊中的某种东西盯上,浑身都在战栗。
“我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他当初在幽夜之地残留下来的后遗症,再加上他本身的精神力压制才会让我从心底生出这些恐惧来。
“却没想到,‘他’看到我之后,竟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并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唯独留下了我。家族里的人都觉得这是他器重我的表现,只有我知道,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一直都没有消失。
“人都出去之后,他又目光奇怪地看了我半晌,笑得十分诡异道:‘怪不得你那个时候不想让我出来……原来是想藏着她们。’”
听到这话,纪随眼中闪过讶异的神色。虽然一直猜索尔可能是受到了幽夜一族的影响,但这样的话,倒更像是他身体里住着谁。
是寂和吗?
瑞秋一口气说完,顿了顿,似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的确是在奥凯战神离开之后,我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戾气越来越重。
“而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们,同样逐渐变得陌生。直到有一天……塞壬找到了我,说,她是我的母亲。”
说到这里,瑞秋突然停了下来。
任谁在短期之内接受自己的父母不是父母,自己的“爷爷”才是自己的父亲,而另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却自称是她的母亲,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而最让瑞秋无法理解的是,索尔不知道对塞壬做了什么,竟让她的歌声突然有了这种可怕的能力。
最早是劳伦家的人,后来慢慢变成了几个家族,再后来是帝星、中央星……
等瑞秋反应过来的时候,陛下失踪,整个帝星都已经已经沦陷。
她甚至不敢让人知道她始终保持着神智。
好在索尔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或许是他身体里的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他并没有对瑞秋做些什么。
但在这个所有人都“效忠”索尔的地方,瑞秋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抹幽魂,孤零零地飘在帝星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她无法离开帝星,每天都面无表情地去完成必须听塞壬听歌的“任务”,然后在警戒越来越严的帝星上游荡。
她有想过要主动去找索尔,去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塞壬阻止了她,这位享誉星际的歌姬,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悲伤和慈爱。瑞秋本想问她为什么要帮索尔,可看着塞壬的样子,她明白了。
塞壬帮的,并不是那个阴暗的索尔,而是她真正的恋人。
可这也是瑞秋另一个痛苦的源头——索尔是有发妻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当初做了什么,才让瑞秋避开所有人被生了下来,甚至送到了劳伦家族中。
人鱼的孕育,和帝星人完全不同。正常来说,她们只能在同族中通婚。但塞壬不知道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不仅和索尔生下了瑞秋,更是让时间错位了这么久。
瑞秋怀疑过,自己恐怕是通过人工孕育降生的,但这话题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塞壬来说,都有些过于残忍,因此她问不出口。
在这样的煎熬里,瑞秋收到了纪随的消息。
纪随根本体会不到,当看到她主动联系自己的时候,瑞秋那种被救赎的感觉。
*
听完瑞秋这个时间久远的故事,纪随和宴清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纪随的表情,瑞秋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这些话憋在我心里怪难受的,也没有人可以说。盖比你们救回来了对吗?我也大概猜到了你们想做什么,算上我一个吧,我实在是受够了如今的帝星。”
纪随缓缓道:“我原本的确是有些忙想让你帮,但听完你的经历,我也不知道……”
“直说便是。”瑞秋打断了纪随的话,正色道:“我从过来赴约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帝星这样,绝对是不正常的。所有人都在这种狂热而失去了自我的氛围中,太可怕了。”
宴清虚突然开口道:“即使是要对付索尔?”
瑞秋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纠结,但很快便神色坚定道:“我相信,如今的情况,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身体里的那个声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纪随心里其实也有些纠结。
原本她只是想透过瑞秋这里看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