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宴清虚的身手,即使处在下风,也不至于会受这么重的伤。
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他在和冥慎打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硬要以伤换伤。
纪随的确是心疼,但同样也生气他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纪随知道,宴清虚对冥慎的杀意有多重,只是以他这样搏命式的打法,要不是有本源之力淬炼过的玉髓,恐怕今天要逃走的是谁还不好说。
得寸进尺结果被纪随一顿喷的宴清虚差点自闭,但自知理亏的他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吱声。
诶,早知道就安安心心地让阿随心疼不就好了,非得嘴欠那么一句。
宴清虚已经开始怀念1分钟之前对自己满脸心疼的纪随。
等他的伤口处理好,陆川也带着苏醒过来的宴霜走了过来。
一看到宴清虚身上这包得和粽子一般的造型,宴霜快速跑了两步,在伸手抱住宴清虚之前又生生忍了下来,只是紧紧抓住他唯一完好的手掌,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阿宴,小随,我真的没想过要跟着他走……”宴霜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意识一直是清醒着的。
她一想到差点因为自己,而害了宴清虚还有纪随,她恨不得直接死在冥慎手里。
似乎看出了宴霜的想法,宴清虚低声安慰道:“妈,不是你的错,别揽在自己身上。”
宴霜听着儿子这会儿还在努力安慰自己,一时之间泣不成声。
想到当初她为了等冥慎,而躲着宴家,带着年幼的宴清虚在泥潭区苦苦挣扎。
如今回首往日的一切,宴霜只觉得如大梦一场。
往日那些清晰的记忆,和对冥慎所谓“刻骨铭心的爱”,此刻像是雾里看花。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封装在一个玻璃罐中,冷眼看着这些年里她的可笑行径。
宴霜是宴家嫡系之女,虽然觉醒的天赋特殊,但她也曾是家族中的明珠。
年少的宴霜是骄傲而意气风发的,那会儿的宴家,也从没想过将她当成一个利益交换的工具。
一切都是在遇到冥慎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的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毫无人性的魔族,而“无怨无悔”了这么多年。
当初她如同着了魔一般铁了心要跟着冥慎,哪怕冥慎连跟着她回去宣誓主权都未曾有过。
她甚至有些回忆不起自己是如何和父母吵架,甚至断绝关系,让家族对自己彻底失望,直至厌弃。
到如今,她成功把自己变成弃子,只能依附着别人而活。
宴霜的泪,是为了那被迫死在多年前的自己,和这么多年委屈宴清虚的时光而流。
如今的她,只需一想便能明白,以宴家的势力,如果没有冥慎暗中帮忙掩藏行踪,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们母子躲过那么多年?
而偏偏就在宴清虚觉醒后没多久,他们便被宴家发现,被宴商直接找上门来。
她带着宴清虚这么多年的战战兢兢,苟且度日,冥慎全都看在眼里!
对冥慎来说,宴霜只是个助他诞下“魔主”容器的道具,宴清虚唯一的价值也只是容纳晦息而已。
因为一己私欲,冥慎毁了她的人生!
宴霜看着眼前已经独挡一面的宴清虚,再想到曾经年幼的他从未抱怨过自己,只是永远都用小小的身躯护着她。
而她那会儿都在做些什么呢?
“宴霜,你还要再这样当一个只会流泪的废物吗?”她问自己。
纪随和宴清虚都有些担心宴霜的状态,任谁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在一个居心不良的人操控之下而活,醒来的时候都会崩溃。
更何况,纪随一直觉得奇怪,以冥慎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生得出宴清虚这样的人?
现在看来,宴清虚的性格,恐怕是更像宴霜的。
或者说,曾经的宴霜。
越是骄傲,在清醒时便越是痛苦。
看着宴霜猛地弯下身子,发出的哀鸣并非以往柔弱的哭泣,而是带着憎恶与痛苦的嘶吼,和以往看起来像是菟丝花的她全然不同。
想到或许这才是宴霜真实的性格底色,她相当于被硬生生侮辱了这么多年,纪随的眼中闪过不忍。
她本以为宴霜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平复,却没想到宴霜在近乎发泄地嘶吼了两声之后,极快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眼圈还红着,可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没有依靠就六神无主的怯懦。
宴清虚似乎也发现自己的母亲发生了一些自己无法预知的变化,但他看着宴霜如水洗过一般的眼睛,又觉得应该是件好事。
一旁的陆川看着宴清虚母子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个微微羡慕的表情。
纪随扫视了一下周围,因为刚刚的打斗,虽然低阶的秽兽被吓跑,但不确定会不会引来高阶秽兽。
此时的她们并不适合再进行一场战斗,因此她开口道:“有什么先回特勤处再说吧。霜姨身上的印记也需要再研究研究,还要看看小川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宴霜轻声开口:“我身上的印记,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我曾经似乎听冥慎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