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山洞内点起了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将几人的脸颊倒映在崖壁上晃了晃,气氛逐渐变得凝重。
曹豹的嗓音很是低沉:
“正隆二年四月初四,凌将军召集了我们几位心腹,拿出了一封王爷的亲笔密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说京城恐有变故,让风凌军在四月初五深夜全军开拔,赶赴京城候命。”
“如此机密的信件会给你们看?”
顾思年与尘风的目光不断变幻,曹豹嘴中的凌将军就是风凌军主帅凌桐,自幼年时就是平陵王府的亲兵护卫,一步步在军伍中磨炼出来的悍将,堪称平陵王心腹中的心腹。
平陵王写密信给他合情合理,但曹豹他们只不过是游击将军,官位不算太高,怎么会告诉他们?
曹豹解释道:
“因为这件事就连凌将军都拿不准主意,只有王爷的手令却没有陛下圣旨或者兵部调令,擅自开拔可是死罪,说句不好听的,大军一旦开动与造反无异。
将军若是一个人肯定不怕,但大军一动关乎万千将士的性命,所以将军就召集咱们这些心腹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咱们都是跟着王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命都是王爷救下来的,但在那一天也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一部分人认为既然王爷有令那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全军开拔,入城候命;但另一部分人认为此举十分不妥,既然朝中已经有王爷被软禁的传言,那就说明情况不对劲,这时候再擅自调兵必定会坐实造反的罪名,反而会害了王爷。”
“有分歧很正常,毕竟此事太大了。”
顾思年无奈地说道:“若是我猜得没错,坚定选择出兵的是那些性格暴躁的人,而反对的则是平日里爱动脑子的。
曹将军你肯定选择了出兵。”
“王爷果然聪明。”
曹豹苦笑一声:“我曹豹确实坚定不移地支持出兵,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因为大家都相信王爷绝不会害我们。”
“那后来呢?”
尘风问道:“凌将军听从了你们的建议,选择了出兵?”
“那倒不是。”
曹豹接着说道:“这件事咱们犹豫了整整半日,但就在四月初五的上午咱们接到了兵部旨意,命风凌军当夜向京城开拔,并且有调兵虎符。
也正是兵部的调令让凌将军做出了出兵的决定。”
“什么!”
“怎么可能!”
两人的脸色瞬间大变,顾思年震惊不已:
“不管是我们暗中查到的消息还是事后朝廷拿出的证据,从来都没有提到过有这么一封兵部旨意啊,更是只字未提调兵虎符。
如果此事属实,所谓的平陵王谋反从何而来?风凌军分明就是听从兵部旨意调动的,有调令有虎符,合情合理。”
“对啊!此事就连我都没听说过。”
尘风满脸急色:“曹大哥,你不会骗我吧?”
“我曹豹行得正坐得直,什么时候说过谎话?”
曹豹脸色低沉:“况且此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风凌军全军覆没,说谎有意义吗?”
“妈的,这里面肯定有鬼!”
尘风咬牙切齿地骂道:“兵部传过调令,却无人知晓,定有人栽赃陷害!
王八蛋!”
“好了,你冷静点!曹大哥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顾思年强行压住了暴走边缘的尘风:
“曹将军,你接着说,调兵之后呢?”
“四月初五的半夜,全军按计划向京城开拔,根据兵部旨意,此次行军务必隐蔽,让我们从人烟稀少的龙霄山内穿行,咱们也依令行事。
大军刚刚出发,再度接到兵部急令,说京城有变、贼人作乱、陛下遇险,命全军加速行军,迅速通过龙霄山。
陡然的变故让咱们猝不及防,反贼是谁、到底出了多大的事、贼兵有多少我们一概不知。凌将军只好下令抛弃重装甲胄与大型弓弩,全军轻装前行,火速驰援京城。
因为我一向敢打敢杀,凌将军就让我担任大军前锋。”
曹豹环顾四周、目光怅然:
“大军赶了二十里路进了龙霄山,随即就遭遇伏击,两侧密林中飞出了数不清的箭矢,不少兄弟当场毙命,看军卒身上的甲胄,敌人应该是京畿十二卫中的左右英武卫。
我本能地以为他们就是作乱的贼兵,率部反击,战事由此开始。”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打起来了?”
“是的。”
曹豹苦笑道:“山中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又是突然遭遇伏击,而且从弓弩的密集程度来看对面明显是有备而来,我总不能看着兄弟们等死吧?
打着打着战事的规模越来越大,风凌军主力与左右应天卫陆续加入战场,对面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咱们确实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在打什么。
说来可笑,打了一辈子仗,这一仗打得最莫名其妙,而且我也没想到这一仗会成为风凌军的最后一战。”
尘风死死攥紧拳头,胸口不断起伏:
“曹大哥,我有一事不解。
左右英武卫与左右应天卫并不算京畿十二卫中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