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绥庆道启程返京的两位大人终于渡过了龙凰江,进入凰北道境内。
大凉六镇十四道就是以这条龙凰江为界,一分为二,到了这就算是踏足江北的地界了。
过江之后天色就晚了,再往前走怕错过日头,一群人就找了家客栈歇息,客栈的名字倒是很接地气:
福来客栈。
“福来福来,好名字。”
蔡象枢呵呵笑道:
“今日咱们就住这了,大案办完,咱们去晦气,沾沾福气!”
“哈哈哈!”
众人在哄笑声中涌入了客栈,守在门口的店小二见有大生意上门,欢天喜地的帮着搬运行李。
但等他们看到带着手铐镣铐的阎康、还有手握刀枪棍棒的随行衙役时就收起了笑容,知道这些是大人物。
一个个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做了啥事得罪了官府的老爷们。
客栈不大,拢共二三十间房,除了已经住人的几间之外剩下的全被蔡象枢包了,随行的马匹、车辆就屯放在后院,自有人去喂草料。
大堂里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各种扛饿的饭食不停地上,众人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整理完行囊、吃饱喝足之后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两位侍郎凑到了一起,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蔡象枢拍了拍鼓起来的肚皮笑道:
“本以为回程这一路上会遇到些麻烦呢,没想到安安稳稳。
现在到了江北,咱们也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沈儒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是啊,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他们的手总不至于伸这么长吧?”
别看他们俩一门心思扑在查案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你若是以为他们没长脑筋那就大错特错了。
两人很清楚,虽然查案的奏折还没有送去京城,消息闭塞。
但是像太子、齐王乃至司马家一定已经探听到了风声,毕竟绥庆道搞出这么大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么大的惊天大案,太子难道不想把屁股擦干净?万一来个杀人灭口或者说毁灭证据呢?
别忘了,江南可是司马家的地盘,谁也不知道沿途这些县令、知府、刺史会不会是司马家的人。
所以两人回城路上都没有通知当地官府,就这么悄悄过境,尽可能确保行踪的隐秘。
“人证物证都没问题吧?”
沈儒不忘叮嘱道:“阎康和那些物证供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出问题。”
“放心吧,都派得力人手看着呢。”
蔡象枢拍着胸脯说道:“绝对安全。”
“那就行。”
沈老大人呵呵一笑:
“那就睡吧,明天一早起来抓紧赶路,早日回京!了结此案!”
“好!”
……
月黑风高,晚风瑟瑟
坐落在三岔路口的福来客栈亮着些许烛光,守夜的店小二就靠这一点点光亮照明。
二楼三楼那些客房则是漆黑一片,几十号随行的吏员、衙役早就睡了。
为了掩人耳目,蔡象枢他们走的其实是一条小路,来往行人并不多,这家客栈就这么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黑幕中只有风声呜咽,吹得四周丛林树浪滚滚,倒是一番不错的夜景。
“窸窸窣窣~”
“哗啦哗啦~”
密林突然一阵晃动,数不清的黑影从那些粗壮的树干后面涌出,直扑客栈的院墙。
人数不多,也就四五十人的样子,不过人手一柄弯刀,脚步迅捷、动作轻便,宛如地狱中的魔鬼在丛林中穿梭。
密密麻麻的人影眨眼就抵达了院墙外围,贴着墙角半蹲在地,一双双凌厉的眼眸扫视四周,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汪汪!”
“汪汪汪!”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院墙角落里竟然养着一条大狗,刚蹲下那只大狗就醒了,冲着他们哇哇叫。
“妈的!”
领头的家伙本能地骂了一声,抬手一挥,一支短小的箭驽就从袖口中飞出,一箭正中狗头,当场毙命。
虽然黑衣人的反应已经很快,但几声狗叫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太过突兀,惊动了在店里打盹的小二。
“嘎吱~”
几块木板拼接的院门被推开,睡眼惺忪的店小二提溜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四处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后骂骂咧咧了起来:
“大半夜的叫什么叫?发狗疯了!”
“大黄?大黄!”
叫了几声之后毫无动静,店小二有点紧张了,径直走向狗窝,然后就看到了那只被射杀的大狗。
店小二目瞪口呆,让他心惊胆战的不是狗死了,而是插在狗头上的那支利箭。
这家伙嘴角一抽,扭头就跑,刚刚转过身来他就僵住了。因为一双冰冷的眼眸就这么盯着他,还有一柄泛着寒光的弯刀抵在他的喉咙处。
“别出声,出声就死!”
刚想尖叫的店小二硬生生地闭上了嘴巴,哆哆嗦嗦:
“饶,饶命,我只是个伙计。”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他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