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重重夜色降临人间,黑龙山再度被夜幕笼罩,团团火把闪烁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努力地驱散黑夜。
今夜与前几天的夜里并无什么不同,景还是那番景,山还是那座山,只不过少了一些人,多了一些血腥气。
聚集在皇帐中的文武百官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战事的结果。
响彻云霄的嘶吼声一直回荡在他们耳边,阴森可怖。
有些人的脸白了一整天,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生怕下一刻燕军蛮子冲进军营,将他们全都乱刀砍死。
蓦然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咦,外面怎么没动静了?”
“打完了吗?咋没声音了?”
这下众人才反应过来,持续了整整一天的喊杀声似乎不见了,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没了。
打完了?
赢了还是输了?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战场上边军的输赢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来人啊。”
尘洛熙最先喝道:
“去,赶紧派人去看看战场上的情况,欧阳将军呢?让他速速回禀军情。”
“陛下!陛下!”
尘洛熙的话还没说完就有近侍的喝声从帐外传来:
“秦王殿下与北凉王,帐外求见!”
尘尧瞬间来了精神,陡然坐直:
“宣!”
“陛下口谕,宣秦王、北凉王入帐!”
两人龙行虎步地走入皇帐,在座文武官员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
两人身上的甲胄早已被鲜血染得通红,吊在身后的披风更是破破烂烂,不知道被长枪弯刀捅了多少次,就连他们的脸颊上也沾染着血迹。
那双眼眸不带半分情感,没有害怕、喜悦,只有冰冷,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许多朝臣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压迫感,胸口发闷,他们第一次知道所谓的杀气是什么感觉。
帐中鸦雀无声,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却让人觉得无比漫长。
“轰!”
两人齐齐单膝下跪,抱拳喝道:
“微臣参见陛下!
臣等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赶紧起来!”
尘尧步履匆匆的走到了两人面前,满脸关切得拉着尘风的手道:
“免礼!别跪着了!”
父子两的手拉在一起,尘尧的眼眶陡然就有些湿润。
尘风的手掌很是粗糙、老茧密布,完全不像是皇子的手,比如尘洛熙尘洛昭,哪个不是白皙如玉?更像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尤其是这张血迹斑斑的脸,看起来极让人心痛又给人一种格外坚毅的感觉。
皇帝的思绪渐渐飞出了好远,他突然意识到以前对尘风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得在鬼门关的边上徘徊多少次啊~
“父皇,父皇?”
尘风轻轻的呼唤声总算让皇帝陛下回过神来,尘尧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强装镇定地问道:
“战事如何?”
“回父皇!”
尘风朗声喝道:
“儿臣与北凉王率凤字营将北燕主力尽数拦在山脚之外,欧阳将军领天策卫阻击部分游骑于半山腰,双方鏖战许久,厮杀惨烈。
现云骧卫援兵已至,与我主力合兵一处,痛击申屠景霸。
眼下燕军已经向北溃逃,我军大胜!”
“彩!”
尘尧精神倍增,朗声道:
“我大凉将士果然勇武善战,何惧北燕宵小!”
“恭贺陛下,大凉威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帐臣子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阵阵山呼声此起彼伏,此时秦王的身影在他们眼中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毕竟率军杀敌、阵前救驾这种功劳可不是谁都有本事挣的。
“吾儿辛苦了,北凉王也辛苦了!”
尘尧很是开心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二人临危不乱,不愧是朝堂柱石!”
虽然燕军来袭的这段时间尘尧没有露出过惧怕之色,但从现在满脸欢喜的表情中看得出这位陛下也是紧张的。
只不过他不能露怯,一旦皇帝都怕了,那军心必然尽失!
顾思年抱拳道:
“陛下,燕军正在沿来时的路匆匆北撤,估计要从雍州卫的驻地再杀回去。
微臣请问,是否需要追击?”
“追,当然要追!”
尘尧的表情一下子冷厉许多:
“这些北燕贼子太过嚣张!若是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我大凉的颜面何在!
留下部分兵马驻守黑龙山,你二人率剩余主力追击燕贼,定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凉将士的厉害!”
“诺!”
“还有!”
皇帝冷着脸道:
“燕军不声不响地就突破了雍州卫的驻地,此事太过蹊跷,雍州卫有玩忽职守之罪!
若是叶荣还活着,就将他擒来!”
……
“啊~疼啊!”
“救救我,疼啊!”
“来几个人,赶紧把伤兵运下